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湖海群英 | 上頁 下頁 |
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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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氣砭骨,鬼面人兩劍被封住,身形飄落在他的右側,兩人並肩奮勇衝進。 不等他們第二次發招搶攻,八爪蛟大概吃了苦頭,知道處境危險,身形急劇後退,如飛而遁。 後面,五丁力士倒在地下滾動,抽緊鏈子的鬼面人竟然無法可施,抽的勁道無法再威脅亂蹦亂滾的人,有兩次幾乎反而被拖倒。最後一不小心腳下一滑,兇猛的拉力傳到,感到虎口一熱,雙臂一震,只好鬆手。 五丁力士發出一聲怪叫,跳起來撒腿便跑,水聲震耳,地亦為之震動,眨眼間便遠出百十步外去了。 「這老兇魔果然厲害。」鬼面人自言自語:「混元氣功已有八九成火候,我這千斤拉力依然傷不了他。」 金筆秀士驚魂初定,暗叫幸運,收了筆向兩位鬼面人抱拳施禮。 「謝謝兩位臨危援手,大德不敢或忘,可否請教兩位尊姓大名?在下敖世倫……」他誠懇地道謝。 「我知道,你叫金筆秀士。」趕走五丁力土的鬼面人說:「小兄弟,你真不該出面,嚴知縣固然可惡,他也許該受報,但施行報應的人絕不是你,師出無名,你忘了你俠義門人的身分。」 口氣相當托大,金筆秀士知道對方的身分地位一定比他高。 「晚輩……」他期期艾艾地說。 「嚴知縣的保鏢非常了得,你毫無希望。奇怪,嚴知縣確是被人擄走了,真的不是你?」 「晚輩去晚了一步,人沒見到。」 「今晚驛館共住了三個知縣,全被擄走了。我以為所有的人,都在打那位博平閻知縣的主意,豈知三個知縣都遭了殃,豈不可怪?」 「晚輩一位朋友,被那嚴知縣不問情由,硬指是匪類,酷刑逼供,身死大堂被頭箍鎖破了顱骨,因此晚輩發誓要那狗官抵命,任何代價在所不惜。」 「走吧!咱們去仔細查查看。三個知縣中,那位應山知縣顏耿文是個好官,我想替他盡一分心力,走!」 三人腳下一緊,消失在小巷的盡頭。 *** 忙中有錯;急功心切更是錯誤百出。 由於聞風趕來的人愈來愈多,志在必得的人都有同一念頭:盡快下手。誰都想早著先鞭,所以爆發了這場匆匆忙忙、糊裏糊塗的爭奪戰,知縣們一到驛站,所有的人迫不及待不約而同一起發動,錯誤百出自是意料中事,鬧得烏煙瘴氣,殺得昏天黑地。 脫離現場要快,而且走得愈遠愈好,這是作案的金科玉律。因此事發後不久,幾乎重要的人都出了城,這些犯罪專家偷渡城關的經驗豐富,兩丈多高的城牆,三四丈寬的城壕,阻攔不住這些為非作歹的行家。 天快亮了,雨也小了。 出東門約五六里,路通無極、嵩城兩縣,有一條橫跨在滹沱河上的中渡橋。 橋東半里地,向南岔出一條小徑,小徑盡頭就是有名的中渡貢宅,江湖朋友稱之為真定貢家。 貢姓算是稀有的姓,因此江湖人反而容易記憶,而宅主人飛虎貢延津的飛虎綽號,反而沒有貢延津三個字更為人所周知。 當然,在黑道無數高手名宿中,飛虎貢延津的名號並不怎麼響亮,除了輕功不錯敢鬥敢拚之外,武功修為只能名列三流人物,所以知道他的人不多,在本地稍有名氣而已,甚至還沒有五福客棧的東主五路財神響亮。 中渡貢宅,也就是二君一王的秘窟,明裏的住處卻在城內掩人耳目,誰知道這些一等一的高手名宿,會暗地裏躲藏在一個三流人物的宅院裏? 只有最精明的有心人,才知道其中隱秘。 所謂秘窟,可知藏的人並不多,人多出入頻繁,很難避過仇家的偵搜。 大多數的人,皆在城中吸引敵對的人,讓那些人追錯方向疲於奔命,分散對方的注意。得手的人,以最快的速度,偷越城關急奔貢家藏匿,行動有計畫一切盡在意料中。 共有七個人,一個背上有擄來的俘虜,冒雨一陣急走,平安地過了中渡橋。 他們卻不知,先片刻已經有人藏身在橋頭的草木暗影中,留意往來的人。 貢家是一座大宅,後堂中點起了燈火。七個人都穿了夜行衣,黑巾蒙面,完全是賊的打扮。 留守在家的有十幾個人,有人接下濕淋淋被打昏了的俘虜,興高采烈往大環椅裏一放。 「不必等公羊前輩回來,咱們先問口供。」那位留守的高瘦花甲老人,坐在主座大環椅中發令:「問出秘密啟運珍寶的下落,等公羊前輩那些人一到,就可以立即安排另一步妙計了。」 「屁的妙計!」還沒脫掉夜行衣的一個人說:「咱們有幾個人送了命,善後的事多得很呢,那能立即進行另一行動?你們在馬欽差身邊的人,只會一股勁說幹、幹、幹,怎知咱們幹活的人辛苦?哼!」 「唷!你關老哥發什麼牢騷呀!咱們……」 驀地,有兩個人同時驚叫起來。 「這是閻狗官嗎?他會變?」 兩個人正在察看昏迷不醒的俘虜,看出毛病來了。 「咦!難道他化裝易容了?」第三個人也訝然叫。 內廳寬闊,十幾個人也沒感到擁擠,這一叫嚷,所有的人都向俘虜圍過來。 「該死!什麼化裝易容?你們捉錯了人。」那位花甲老人怪叫,幾乎要跳起來。 「什麼?捉錯了人?」帶俘虜的主事人吃了一驚:「也明明說他是閻知縣呀!可是……臉貌……」 有人立即雙手齊動,弄醒俘虜。 啪啪啪啪!另一人用不輕不重的手法拍雙頰,幫助同伴將人救醒。 俘虜終於醒了,嘴角流血仍在糊糊塗塗。 「你是不是閻知縣?」主事人不死心,揪住俘虜的領口將人揪起厲聲問。 「問個屁!」花甲老人接口嘲弄地說:「你認識閻狗官,我也認識閻狗官,咱們這裏的人,有九成的人認識閻狗官。你明明知道不是閻狗官,還問什麼?你認為他像閻狗官嗎?要不,就是咱們這些人昏了頭認錯了。」 俘虜還沒完全清醒,怎知揪住他的人問什麼?這時總算逐漸清醒了,疲倦的雙目流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是閻知縣嗎?」揪住他的主事人再次厲聲問。 「是啊?我是顏知縣。」他強作鎮定大聲答。 「你不是!見你的鬼!」主事人把他重重地推坐在椅中,舉掌要揍他。 「我本來就是顏知縣。」他書呆子的頑固脾氣沖上腦門:「你們這些是什麼人?為何……」 「啪」一聲響,主事人一耳光把他的話打斷。 「你這狗東西!誰要你冒充閻知縣的。」 「你這歹徒豈有此理!」他國字臉膛本來就頗有幾分威儀,被打耳光依然不驚不懼:「我顏耿文先後出任三縣縣丞,兩任知縣,誰不知我是一個強項書生顏耿文?難道我會冒充我自己?你們到底是些什麼不法之徒?」 強項書生顏耿文七個字,所有的人總算聽清了。 這些人要捉的人是知縣閻忠,而不是顏耿文。 天雨混亂,投驛匆匆,而動手劫人的人又操之過急,個個搶先動手,唯恐被別的人所擒走,事先根本不知驛館同時有三個退職的知縣投驛,更不知鬼使神差三個知縣住在一棟官舍裏,更不知道三個知縣的姓讀音相同。 黑夜中一聽對方是閻知縣,打昏就背走,半途再和追逐的人纏鬥,那有工夫仔細察看查問擒來的人是真是假?陰錯陽差笑話鬧大了。忙中有錯,錯的代價也太大了些。 「你……你不是閻忠?」主事人仍不死心。 「閻忠住在我的鄰舍,你們……」 「天殺的混蛋!你……」主事人崩潰了,兇狠地一掌劈向顏知縣的天靈蓋。 斜刺裏來一隻手,架住了下落的掌。 「你打死了他,如何向公羊前輩交代?」花甲老人厲聲間:「他一定以為你把閻知縣帶回來了,必定以為你在中途掉包,誰知道你是否真的出賣了我們?」 「老天爺!我……」 「叫老天爺也沒有用,好好想辦法補救你的錯誤,也許還來得及。」 外面傳來一聲慘叫,所有的人皆驚跳起來。 三個人剛搶出廳門,想查看是怎麼一回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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