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湖海群英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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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小孤的要命小飛針,黑夜中針的威力可增加十倍,悄然發射百發百中,要是射中要害,有死無生。 「砰噗!」兩個傢伙半空中便挨了一針,像石頭般摔落,手腳失去活動能力。 「哎……唷!誰偷襲……」一個中針的人在地上鬼叫連天,掙扎難起。 最先跳落的人反而沒受到針的襲擊,兩位同伴一倒,這位仁兄反應超人,貼地一滾,隨即飛躍而起,重新躍登屋頂,拔劍自保。 「胡兄,咱們要對付的人,到底是何方神聖?」這人向前面屋頂上現身,發令制止眾人往下跳的人沉聲問:「你們不會是有意把咱們騙來,對付咱們對付不了的可怕高手吧?」 「韓兄,你難道不知逍遙公子是何人物?」首領胡兄大聲說:「公羊前輩已經說得夠清楚明白,無極道長也制不住這小輩,所以要咱們多來些人,你們卻冒冒失失往下跳,豈不遭殃?貴同伴怎樣了?」 「不知道,看樣子受傷不輕。」韓兄恨聲說:「逍遙公子,你給我滾出來,躲躲藏藏暗中偷襲,你算什麼玩意?你……」 懾人心魄的怪嘯聲劃空而至,打斷了韓兄的叫陣咒罵,似乎從隆興寺方向傳來的,連綿不絕,而且聲源愈來愈近,不像發自人類之口,人是不可能連續不斷發出嘯聲的,除非有另一種怪異技巧輔助。 「不好。」胡兄惶然急叫:「藏身在張家大院的魔頭來了,咱們惹不起,走!」 說走便走,聲落人已飛掠而走。 片刻間,人已急急全都撤離,甚至死屍和受傷的人都帶走了。 怪嘯聲已止,似乎來人在接近客店時才停止發嘯的,嘯聲意在示威,目的達到不再計較了。 客店重新陷入沉寂中,但妖異可怖的氣氛,卻隨時光的消逝而逐漸增漲。 逍遙公子出現在廊下,長衫的尾袂掖在腰帶上,左手赫然多了一把連鞘長劍。 他很少帶劍,通常與人交手僅使用紙摺扇,或者用拳掌空手入白刃。 今晚,他帶了劍出現,可知他發現今晚的情勢極為險惡了。 陰風乍起,院子裏似乎平空幻化出一個人來。 一個披頭散髮,穿黑袍,佩劍,髮散遮著臉,不易看出男女的怪人。 黑夜間袍與裙是很難分辨的。 這人似乎全身籠罩在陰森妖異的氛圍內,出現後不言不動,不像是活人,倒像是石像或泥塑的鬼怪,真會把膽氣弱的人嚇昏。 逍遙公子也不言不動,也像個鬼魂。 「你的人呢?」黑袍人終於忍不住發話了,聲音也充滿鬼氣,是男人,沒錯。 「撤走了。」逍遙公子說:「在下知道來了強敵,僕從們最好撤走為妙,以免無謂的犧牲。」 「你知道我的身分?」 「大概知道。」 「真的呀?」 「天下三屍,不留孑餘。」逍遙公子語氣沉著穩定,並不因碰上了可怕的強敵而恐懼:「江湖朋友都有所耳聞,三屍出現處,人畜遭殃。如果在下所料不差,前輩必定是三屍之一。」 「行屍錢遂,見我者萬事不順遂。」 「果然在下所料不差。錢前輩大駕光臨,是沖在下來的嗎?但不知在下在什麼地方,沖犯了前輩的大駕,以致勞動前輩親自前來問罪?」 「你是……」 「在下姓喬,喬冠華,匪號稱逍遙公子。」 「唔!我就找你。」 「為何?」 「聽說你會道術,號稱道力通玄的無極元君,親率座下四大弟子,也奈何不了你,所以……」 「錢前輩大概被人愚弄了。」逍遙公子搶著說。 「什麼?」行屍厲聲問,認為受人愚弄,這是最不禮貌的輕視態度。 「無極元君行法施威,在下心中害怕,所以見機溜之大吉,那敢和那白蓮七仙師的四法師鬥法?前輩應該明白,即使有天大的本領,也奈何不了見面就逃走遠走高飛的人。事實上,無極元君是大搖大擺,神氣萬分地離開客店的。在下深信前輩不至於向失敗的人挑戰。要不就是有人存心不良,有意愚弄前輩,偽造出假消息引前輩上當,希望前輩能查出這個居心叵測的人找他討公道。」一番話不亢不卑,頗有分量。 「天下三屍是三個人人畏之如惡魔的前輩,向一個失敗的人挑戰,像話嗎?」 「看你鎮定的神態,就不像是懼怕我行屍的人。」行屍轉變話題。 「正相反,在下因為害怕,所以把所有的隨從撤走,以免遭受不幸。但如果在下也溜之大吉,何以向前輩交代?在下深信前輩是個能接受解釋,有前輩風範的人,所以留下來解釋誤會。」 「好!我接受你的解釋。」行屍顯然感到滿意:「你最好不要讓我重來找你的理由。」 「前輩……」 一聲鬼嘯,行屍身形乍動,鬼嘯聲快速地遠逸,身影也快速地消失在視線外。 小孤出現在逍遙公子身旁,毫無怯意。 「公子爺,這死屍真的很可怕?」她低聲問。 「是的,很可怕。」逍遙公子沉靜地低聲答:「天下三屍造孽江湖三十餘年,不怕他們行兇的人屈指可數。以這行屍錢遂來說,他那身登峰造極的僵屍功,就不是武林十大名劍輕易對付得了的。他即使不運功護身,你砍他百十劍還不過替他撣塵拂污而已。」 「公子爺要迴避他嗎?」 「還沒有這個打算。」 「但他的武功……」 「在最有利的條件下,我才會向高手名宿直接衝突。」逍遙公子淡淡一笑:「今晚的情勢對我來說,與他衝突毫無好處,像這種無利可圖的事,不做為妙。呵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小孤明白。」小孤欣然說:「也許,無極元君或許會有麻煩了。」 「很難說。」逍遙公子有另一種看法:「在白蓮七仙師中,老四無極元君不是最差的一個。行屍容或在武功上高明深厚些,但在定力上仍差些火候,勝算不多,何況二君一王全在,行屍討不了好。看來,今晚不會再有人前來生事了,早些歇息吧!明天……咦……」 最後一聲訝然輕呼聲出,右手一動,人即出現在對面的屋頂,身法之快,令在旁的小孤吃了一驚,追隨兩載,今晚她才真正知道主人的輕功高明到何種程度。 「行屍故弄玄虛的賣弄身法,算得了什麼?」她向自己說:「公子爺的身法,才稱得上神乎其神哪!」 接著,她感到一陣心潮洶湧,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對面屋頂上空蕩蕩,先前出現的怪異人影不見了,逍遙公子的身影也消失了。 「甘叔,你留心照顧。」她悚然地向暗影處低呼:「我要追上去聽候公子爺差遣。」 她不管同伴是否已經聽清她的話,不等回音便一鶴沖霄躍登瓦面,飛掠而走有如勁矢離弦。 隆興寺的殿堂很多,栽了花木的院落也不少,尤其是施主們借住的客院,環境幽靜富園林之勝。天一黑,客院內便罕見有人走動。 灰影出現在院前的荷池旁,空間裏似乎仍可聽到掠走時的氣流高速流動聲。 逍遙公子幾乎同時現身,兩人止步現身的身法駭人聽聞,真像是兩個鬼魂陡然幻現似的。 「能與老夫飛騰掠走並駕齊驅的人,屈指可數。」灰影中氣充沛的語音清晰震耳:「真是後生可畏。你能把行屍激走,可知也是工於心計,城府極深的人,要不了幾年,你將成為主宰江湖的風雲人物。」 逍遙公子頗感困惑地打量著對方,雙方相距僅丈餘,雖則星月無光,但在嗜暗的江湖人來說,已經足以將對方看清了。 是一個相貌堂堂,鬚髮半華的花甲老人,穿一襲灰袍,沒帶任何兵刃,甚至連百寶囊也沒有。 雖在黑夜中,仍可感覺出眼中湛湛神光氣勢頗迫人。 「你看什麼?」老人未獲回答,訝然追問。 「看你。」逍遙公子頗不禮貌地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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