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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其實我並不瞭解那些人,假使不是他們不問青紅皂白,見面就群起而攻下毒手,我也不會大開殺戒殲除他們。所以,救你是無意的,你並不欠我什麼……」

  「公子爺,小孤不要聽。」小姑娘以手掩面:「小孤欠你的,不僅是一條命的恩情……」

  「好了好了,又來了。」他挽住小姑娘的肩膀輕拍:「我們不談這些。喂!你忘了你侍女的職責了,客人來啦!是不是該奉茶待客呢?」

  小姑娘一蹦而起,淚眼朦朧中,看到月洞門站著一位風華絕代,艷光四射的美姑娘,臨門俏立,巧笑倩兮,華麗的碧藍色衣裙,代表深閨少女的三丫髻飾以三個珠花環,美得令人目眩,真有點不沾人間煙火味的神韻。

  最吸引人處,是她那雙水汪汪似乎會說話的明眸,裏面似乎隱藏了些什麼,想表露些什麼。

  迎著微風,飄來一陣若有若無的淡淡幽香,一種品流極高的幽香,令人嗅到心為之醉的幽香。

  小姑娘朦朧的淚眼,回到主人臉上,發現主人逍遙公子的明亮虎目中,出現一種她一直不曾見過的異采,那種她從沒發現過的熱切光芒,她感到陌生。這一瞥之下,她突然覺得她十分憎恨這個美得令人心動的女人。

  她只有十五歲,還不知愁滋味。追隨逍遙公子三載,以侍女自居,主人一直把她當成一個小女孩,帶著她遨遊天下,教她讀書,教她學劍,教她將她父親遺留下來的拳劍、內功、暗器,加上了主人的一些可傳武功。疼愛中有嚴厲;督責中有鼓勵;嚴肅中有輕鬆;諄諄善誘中有真誠的關切。

  她就在這種關愛中逐漸長大,一千個日子中,她隨主人經歷了人生百態,經歷過無數狂風巨浪。

  最重要的是,主人是從刀光血影中將她從死神手中搶救出生天的;那根深蒂固的感恩之心,是任何情感所難以取代的。

  主人的愛好,她應該盡心力去取得。

  可是,一瞥之下,她看到了些什麼。

  兇險!對,這個美麗的女人身上,充滿了危險氣息。這種氣息,只有冷靜的旁觀者與局外人,才能發現其中的徵兆。

  也許,她以另一種感覺感受出來的。

  也許,這女人眩目的美給與她一種壓迫感,讓她本能地感覺出潛在的威脅。

  憑女性的直覺,與及對主人的忠誠,她從這個女人的絕代高貴風華中,看到了隱藏在裏面的妖氛和邪氣,與及所受到的心靈震撼。

  「我打擾了你們嗎?」美麗的女人嫣然微笑,語音悅耳極了。

  「姑娘請過來坐。」逍遙公子平時玩世不恭的神情消失了,站起肅容:「客廳被人搗毀了,廊下待客,不恭之處,姑娘海涵。」

  「消息是傳得很快的,無極元君來過的事,片刻就可以傳遍全城。」碧衣姑娘落落大方地走近就座:「何況,我就住在店中的三進容院。」

  「芳鄰,同一座屋頂下的天涯客。」逍遙公子坐下,熱切的目光中,重新流露出他特有的風趣神情:「難怪昨晚姑娘敢登堂入室造訪,原來同是旅客。」

  「哦!喬公子就看出是我了?」

  「姑娘換了千金名門閨秀打扮,並沒和那些人一樣化裝易容。夏姑娘,無情花怎樣了?」

  小孤奉茶畢,站在一旁虎視眈眈,原來這美如天仙的女人,就是昨晚入侵的女人之一。昨晚她與小羽在外面戒備,並不知道房內的變故,直至鐵臂熊八個人入室行兇,她才和小羽從外面殺入,不曾看清夏姑娘的面貌。

  任何對主人有不利企圖的人,都是她小孤的死仇大敵,她先前本能發生的敵意,有了正當的理由。

  「她逃走的輕功不錯。」夏姑娘水汪汪的美眸中殺機一閃即沒:「黑夜中追逐不易。你得小心,這無情的鬼女人會再來的。」

  「夏姑娘,我不會在無情的人身上浪費工夫。江湖盛傳三朵花,稱她們是武林奇葩。而姑娘的武功修為,尤其是迅疾如電的劍術,都比無情花高明,你的名頭,該不在三朵花之下。唔!我想起一個人……」

  「我是特地來和你商量的。」夏姑娘打斷他的話:「我是誠意的。」

  「昨晚姑娘表示……」

  「昨晚的事,請別介意好不好?」夏姑娘嬌媚地用笑來表示歉意:「即使無情花不闖來施放無情浮香打擾,我也不會動武逼你的。」

  「姑娘的來意,是為了閻知縣?」他早已不介意夏姑娘表示誰勝誰帶他走的話,尤其是現在夏姑娘用這種友好的態度來見他的時候,一切的不快,已在一瞥之下一掃而空。夏姑娘今天的打扮,的確博得他十分好感。

  一個美如天仙,風華絕代的女人,表現魅力時,的確讓絕大多數的異性無法抗拒的。

  「是的,閻知縣。」夏姑娘直率地承認。

  「我正在打聽這件事。」

  「可以說,凡是趕來真定的人,都為了這件事,你還要打聽?」

  「不瞞你說,我是湊巧路經此地的,本來打算再到京都天子腳下遊玩一番,恰好碰上這檔子事。」

  「真的呀?」

  「半點不假,在你這位美麗女英雄面前,我沒有假裝局內人的必要。」他誠懇地說:「我正感到詫異,還以為有人打我逍遙公子金珠財寶的主意呢!看來,是我會錯意了。夏姑娘,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總算撥雲見日,恍然大悟,原來這些人來騷擾他,來示威行兇,並不是沖他在山西道龜背嶺道上,所得來的那批金珠而來,而是為了閻知縣。

  「你聽說山東馬閻王的事吧?」

  「稅監馬堂,誰不知道呀!」

  「二君一王,是閻王馬堂的幫兇,暗的幫兇。」

  「該說二君一王的靠山是閻王馬堂。」

  「對,對極了。這幾天,將有一位被撤職的閻知縣,從京都南下返鄉,宦囊贓銀之豐,據說多得無以數計,而且以金珠寶玩為多。二君一王看上了這筆價值驚人的珍寶,不許任何人染指。可以說,來的人都是利字當頭,誰也不肯相讓的高手,不在乎二君一王的威嚇,各顯神通說動各路人馬,另組成實力足以抗衡的打擊群,志在必得,即將有一場慘烈的龍爭虎鬥。」

  「哦!原來如此。夏姑娘……」

  「本來我希望你放手不參與的,因為你是有名的富豪子弟。」

  「呵呵!你對我聲譽不佳有戒心。」

  「現在,我改變主意了,你的價碼已陡增百倍,我們可以公平地商量。」

  小孤忍不住哼了一聲,晶亮的大眼中冷電四射。

  「原來你一開始就沒安好心,並不打算公平對待我家公子爺。」小孤寒著臉說:「打算劫持公子爺聽你使喚,接受你的驅策,是嗎?」

  「唷!小丫頭。」夏姑娘媚笑,水汪汪的明眸中,冷電再次一閃即沒:「你的主人在此,那有你插嘴過問的餘地?」

  「你……」小孤無限委屈地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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