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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你們走吧!」

  「在下只好硬闖了。」

  「你試試看?最好不要試。」

  一聲劍吟,男白臉人的劍倏然出鞘。

  雙方相距丈餘,以雙方的輕功速度來說,這點點差距,在劍出鞘的瞬間便可接近,劍揮出便可及體。

  可是,甘鋒的劍已神乎其神地在同一瞬間出鞘,前伸,構成堅強的防衛網,男白臉人失去了突襲的機會。

  雙方的反應快得不可思議,念動劍出雙方在同一瞬間完成,像是事先有了默契,此動彼應不差分秒。

  兩人的劍尖遙距八寸,驀地劍氣迸發,似乎兩人的鋒尖,似有電氣火花發出,互相排斥、吸引,傳出一陣緊似一陣的虎嘯龍吟異鳴。

  雙方假使手臂再伸長些,就可以行猛烈的接觸了。

  「好手難尋,進招吧!閣下。」甘鋒豪放地說:「好久沒碰上內力御劍如此強勁的對手了,正好作快意一擊,你必須全力施展所學,不然就沒有機會了。」

  女白臉人看出情勢險惡,雙方都是高手中的高手,御劍的內力凌厲無匹,接觸之下,結果只有一個;必定有一方濺血劍下。

  一聲龍吟,女白臉人撒劍。

  「我陪你練練。」身後傳來冷森森的語音。

  是逍遙公子的女隨從,一位明艷照人的美婦,劍垂在身側,正徐徐升劍。

  女白臉人吃了一驚,太過關切乃兄的情勢,忽略了身後,不知道這位女隨從是何時來到身後的。

  「你是……」女白臉人戒備地問。

  「我是甘鋒的妻子,姓古,名古媚。」女隨從平靜地說:「我夫婦都是逍遙公子的僕從。強將手下無弱兵,公子爺拳劍技絕武林,我夫婦手底下當然不會太過差勁。勝得了我夫婦手中劍,你們就可以見到敝主人了。」

  女白臉人眼神一動,拉了拉乃兄的衣袖,阻止乃兄發動攻勢。

  「既然大嫂也是逍遙公子的僕從,有客人求見,賢夫婦是否該通報呢?」女白臉人改變了策略,而且收劍歸鞘:「這應該是僕從的責任,對不對?」

  「今晚例外。」古媚也收劍:「鬧事的人接二連三,家主人煩透了,所以傳下話,任何人不見,有事明天再說。兩位可以留下話,愚夫婦代為轉達。小姑娘,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隨意不論時地,強行要見某個人的;尤其是身分聲望還不夠分量的人,強求會碰大釘子的。哦!兩位貴姓大名呀?」

  「我……我姓張……」

  「不要告訴他們。」男白臉人加以喝阻:「妹妹,我們走。哼!逍遙公子並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人物,要不是聽說他嚇跑了司命使者,咱們還犯不著降尊紆貴找他打交道呢!走!」

  兄妹倆身形倏動,輕靈地躍登瓦面,黑影連閃,去勢如星跳丸擲。

  甘鋒夫妻倆泰然目送兩人退走,未加攔阻。

  廊口的暗影中,踱出逍遙公子的修長身影。

  「知道這兩人的來歷嗎?」他含笑問。

  「是黑衫客張興隆,沒錯。」甘鋒低聲說:「十年來江湖上最驍勇神秘的年輕高手,亦邪亦魔的怪客。至於他怎麼偕同妹妹一起闖道,就無從得悉了。公子爺,要不要甘鋒揭他的底?」

  「暫時不必。」他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斗:「四更到了,二君一王的人該快到了。」

  「公子爺的打算是……」

  「甘鋒,你心中有懼意嗎?」

  「沒有,公子爺。」甘鋒的語氣出奇地平靜:「追隨公子爺期間,甘鋒從來沒感覺出懼字。」

  「那就好,你知道我應付困難兇險的態度。」

  「是的,公子爺。」甘鋒恭敬地說:「應付困難兇險,不能逃避。」

  「對,你只要一開始逃避,你將永遠在逃避,一生一世在逃避中苟活。所以,唯一的辦法是面對它,擊潰它,別無他途。二君一王是很可怕,假使我們逃避,他們所有的狐群狗黨和親朋好友,必定不斷地窮追猛打,咱們那有好日子過?」

  「公子爺的聲望,也將像崩山般塌下來。過去公子爺不怕任何人,現在也不怕任何人,以後同樣不怕任何人。公子爺,請回房歇息。」

  「不必了,他們很快就會到來的。奇怪,咱們得到金寶的事,按理絕對不可能洩漏出去,怎麼咱們一到真定城,卻有一大群三山五嶽妖魔鬼怪,在這裏等候咱們了?委實令人百思莫解。」

  「也許咱們毀車取寶時,有人在附近偷窺呢!咱們在井陘關逗留得太久了,讓他們有充裕的時間,在這裏從容佈置,各顯神通。」

  「實力最雄厚的是二君一王,黑衫客兄妹威脅不了我們。唔!那兩個戴鬼面具的男女,似乎知道我的底細,敵意雖然不明顯,但我有點擔心,恐怕比黑衫客兄妹難纏些,我得好好提防他們。唔!來了,好好準備迎客。」

  甘鋒夫婦身形乍閃,隱沒在院角形影俱消。

  房門是大開的,窗臺上只留下了一個燭臺,這種可點一夜的牛油大燭芯細火小,禁不起風,擱在窗臺上風一吹就熄,好在盛夏炎炎,沒有風,朦朧幽光足以讓進房的人看清客房外間的景物。

  桌上擱了一張長凳,逍遙公子坐在凳上,居高臨下,房內房外皆在他的星目監視下。

  一陣陰風吹入,燭火搖搖。

  房門口,出現一位明艷照人,媚目水汪汪極為動人的年輕姑娘,穿一襲碧藍色衣裙,隆胸細腰懸了劍掛了囊。

  一頭青絲自然地披散在肩前,未加任何飾物,這是唯一的缺點,不倫不類,但另有一種自然、野性、神秘的美流露在外。與那些愛打扮珠翠滿頭的愛美姑娘們不同,有另一種吸引人的魅力。

  好美好媚的姑娘,半夜出現在旅店的客房外,旅客即使不敢褻瀆誤認為神女,也會懷疑是狐仙。

  水汪汪的動人明眸,惑然地打量高高坐在桌上面的逍遙公子,眼神不住在變。

  「唷!你是怎麼啦?」姑娘終於忍耐不住了,悅耳的嗓音甜膩膩地:「不是神壇嘛!你怎麼扮起神佛來了?是存心唬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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