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湖海群英 | 上頁 下頁


  「見者有份!」一個慓悍大漢舉刀高叫:「咱們帶走的兩匹馱騾,裏面也沒有金寶,咱們豈能白來一趟?就算是天王老子在這裏,咱們也搗翻他的三十三天。怕死鬼讓開,咱們上。」

  東面的官道上,也狂風似的衝來七、八個人。

  發現上當的劫寶賊去而復來,各路人馬重行聚集,人多易亂,情緒激動那管利害?誰都希望先到手,不約而同向輕車湧去,聲勢洶洶不可收拾。

  女郎已別無選擇,撤劍下令攻擊,龍鳳八衛分為兩組,以女郎為中心交叉掩護進攻。

  車內躍出兩名侍女,加上趕車的車夫,全力阻止接近車的人,立即陷入重圍。

  一場殘忍搏殺天地變色,為名為利奮不顧身,死了拉倒。

  混戰中,所有的人皆忘了被空靈香迷翻的公子爺。

  公子爺的輕車,在搏殺將近尾聲時到達,但不向前接近,遠在五十步以外停車駐馬戒備。

  甘鋒兩男兩女騎士,則下馬列陣備戰,而且小心地向後退,退出是非場。

  威麟堡的輕車,被拆得稀爛。

  地上,又增加了一批屍體。

  有了死傷,誰也不甘心,一陣瘋狂的追逐搏殺,人都走散了,龜背山附近,成了你追我殺的屠場。

  公子爺的人不曾參事,幸而沒遭波及。

  人都不見了,公子爺的輕車繼續上路東行。甘鋒與少婦騎士,把那部成了破空殼的大車,推翻在路旁。

  後來經過現場的旅客,發現大車已經被砸毀拆散了,支離破碎,與威麟堡的輕車遭到同一命運。

  輕車在山東麓的駐馬坊停住,向村民借宿。這期間,公子爺一直不見現身,男女四騎士也毫不介意。

  ▼第二章 逍遙公子

  龜背山以南,牛山濯濯的景況不再那麼嚴重。

  這一帶的山嶺起伏坡度不大,愈往南山愈深林愈茂,正是太行山的所謂深山絕地,高原山嶽隱蔽區。

  以東,是東下的山區,山勢迥然不同,不時出現陡崖絕壁,官道愈來愈險窄,正是所謂車不可方軌的太行八陘之一的井陘險道,齊、趙的交界咽喉,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險要,娘子關井陘關控制了這條官道的上下出入。

  人一逃進以南的山區,要找起來可就困難了。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熟悉門路,就沒有困難。

  倦鳥歸巢,野獸出穴,天色快黑了。

  一條山澗旁建了三棟木屋,孤零零地與世隔絕,一個不甘寂寞的人,在這裏耽久了真會發瘋。

  不過,風景還真不錯,青山綠水,禽獸見人不驚,人與大自然渾成一體,確是參禪修真的好地方。

  不過,一個真正想證菩提升仙道的人,不一定需要在與世隔絕的地方苦修,禪的空,道的無,在於修持者的心境,能為外物所誘,怎能奢談空與無?

  三座木屋,分別住了四個人:一僧、一道、一雙年約半百的夫婦。

  他們代表了三種人:想成佛的苦行僧;想升仙的清修方士;懺悔逃世的江湖兇梟。在數千里人跡罕至的太行山區,這種人為數甚多,受得了清苦生活就是化外之民,受不了就做強盜,各走極端。

  屋前的空地緊鄰著飛珠濺玉的山澗,三丈寬的澗兩岸怪石崢嶸,草木蔥蘢。

  第一座木屋前,席地端坐著年屆花甲的老僧,合掌垂肩不住唸佛號。

  中間木屋前,眉長過目相貌清癯的老道也在打坐,一雙老眼依然明亮,不時湧現出一陣陣冷森的光芒。

  中年夫婦並肩站在柴門前,神色漠然冷靜。

  范姑娘站在空地的中間,手中的寶劍血跡斑斑,本來動人的媚目不再動人,湧發陣陣煞氣。

  她的五個隨從,分別扼守著兩旁的木屋外緣。兩男衛、兩女衛、一個慓悍的車夫。

  另外的兩男兩女衛,與及兩名侍女,不可能再追隨她了,已經被殺死在官道劫寶現場。

  「不了僧無虧散人,你們如果不將無影刀那幾個人的下落說出,我會毫不遲疑地殺死你們。」她的話充滿兇兆和威脅:「他用無影刀殺了我兩衛,我一定要他償命,天下雖大,絕無他容身之地。」

  「貧僧確是不知道他的下落,范姑娘何苦煎迫?」不了僧不再唸佛,張開雙目,目光遲滯:「他和他那些同伴,從來就不曾涉足貧僧苦修的地方。」

  「和尚,你要我相信?」

  「貧僧句句是實。」

  「哼!是他把你們收容在這裏避仇逃世的,本姑娘不相信你的鬼話。這裏可以算是威麟堡的近鄰,也是威麟堡子弟往來必經的出入孔道,對附近的動靜,本堡豈能掉以輕心不加留意?所以你們三年前一到此地,不久本堡就得到一些風聲了。無影刀的巢穴有好幾處,本姑娘已經毀了他三處秘窟,找不到他的藏身處。你們一定知道,如果不說,哼!」

  「貧僧再說一遍,貴堡所獲的消息,只是想當然的自以為是猜測,與事實不符。貧僧與無虧道友在此苦修,來去皆與無影刀周施主毫不相干。姑娘無端登門強索,委實強人所難。」

  「和尚……」

  「姑娘還是走吧!」不了僧態度轉硬了。

  「和尚,本姑娘耐性有限。」范姑娘咄咄逼人,態度堅決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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