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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不遠處的一座草坑內,王若愚正以無上心法,與絕世的神奇玄功,與死神作生死鬥。以堅定不移的信心與意志力,硬從死神手心掙扎出來,從指縫中擠出死神的掌握,離位的內腑徐徐回復原位。

  窮僧窮道的致命一擊,幾乎擊散了他的玄功。假使他的反應慢了一剎那,不能及時回聚元神保護心脈,身軀成了幾乎像是凝聚的液脂,方便鏟一定可以拍碎他的身軀,即使能及時玄功內聚,也破震得內腑離位。

  絕世玄功加上神奇的仙丹,他從在死城中逃出來了。

  附近所發生的一切變故,他一清二楚。

  他明白,張姑娘是追下來找他的。這個小女人真可惡,實在沒有再三脅迫他的理由。

  小女人落在神龍會的歹徒們手中,他感到有點快意。

  小女人罪有應得,惡人自有惡人磨。

  可是,他十分瞭解神龍會的底細。

  那是一個恐怖的罪惡集團,擄人勒贖兼殺人搶劫的天人共憤組合,神憎鬼厭的一群失去人性歹徒。

  兩害相權取其輕;張姑娘畢竟比神龍會的歹徒可愛多了。

  他也頗感興奮,竟然被他在無意中,碰上了大批神龍會的人,而且其中有三龍頭之一。只要拉掉這些人的蒙面巾,便可認出這些人的廬山真面目了。

  同時,另一念頭湧上心頭。仰天寨風雨之夜,大肆襲擊入山群雄的殺手,會不會就是這些神龍會歹徒?神龍會的人自稱死士,而那些殺手才是真正不折不扣的死士。

  體能尚未全復,他不能挺身而出。

  他想起窮家三友,感到十分可疑。他追偷襲寒梅的殺手,並不急於追及,希望殺手把他引至主事人的藏身處,看到是些什麼人在搞鬼。這些人為何乘機剪除入山的群雄,用意何在?

  群雄還不知道神力金剛目下在何處,藏寶圖還不知在何方,為何急於下手除去毫無所獲的江湖群雄?

  窮家三友埋伏在殺手的經路上,殺手平安地穿越而過,三友不但不向殺手攻擊,反而向他突下毒手了,豈不透著邪門?

  窮家三友應該認識他,沒有襲擊他的任何理由。

  「我會找你們算賬的,這三個老混賬豈有此理。」他心中咒罵,恨上心頭。

  他不再理會身外事,全神調息行功以恢復體能。

  耳中聽到各種聲息,知道神龍會的人,分散潛伏在這附近活動,似在重新調整埋伏位置。

  「他們在準備獵人,獵的人準備交換什麼?」他感到疑雲大起,弄不清神龍會為何要獵入山的群雄,是不是也有獵強盜的打算?

  神龍會的人,活動地區遠在百步左右,他聽得到聲息,卻看不到人。

  他很放心,這些人對他已無威脅可言,他們活動的地盤遠在百步外,沒有人能發現他的潛藏處。

  不遠處有一條下陷的山溝,草木已遮蔽上空,下陷兩三丈,兩側陡坡有如峭壁,只有小獸類可在溝底爬行活動,人在此地寸步難行。

  溝底平時沒有水,由於早兩天下了暴南,這時水流潺潺,形成了一條小溪流,向北沿山谷流入北面的山腳,與其他溪流匯合。

  不可能有人利用舉步艱難的山溝走動,也沒有在溝附近活動的必要。這一帶平時人跡罕至,連打獵的人也不在這附近狩獵,因為距空相寺不遠,怎能在佛門聖地傷生害命。飛禽走獸雖多,山民遠避。

  三個神龍會的蒙面人,就潛伏在山溝口監視。

  似乎,他們早已斷定這處山溝,必定有他們欲得的獵物,張大眼睛拉長耳朵,留意草木繁茂的山溝,任何動靜也逃不過他們的耳目。

  附近除了禽鳥的清鳴外,毫無聲息發出,人都潛伏在草木中,人與草木同色,難怪進入這地區的人,深入埋伏中心,仍難發現有人潛伏。闖入的人,注定了要遭殃,潛伏的人用暗器悄然攻擊,進入的人絕難僥倖。

  王若愚如果不是在埋伏區邊緣找到藏匿的地方,一旦闖入那就大事休矣!

  ***

  久久,山溝有了動靜。

  傳出分枝踏草聲,有大批的人正小心地竄走,但人數過多,無法阻止分枝踏草聲傳出,也可看到枝時搖動的情景。

  信號發出了,潛伏的人也快速地悄然聚集。

  最先出來的是四個強盜,打扮像野人。

  這一帶的山賊其實很窮,山區沒有富裕的村鎮,在崤山官道各險要處搶劫旅客,旅客的財物也有限。

  接著魚貫出來了二十餘名青衣人,押解著背綑了雙手的四名大漢。

  沒錯,其中之一正是神力金剛,氣色甚差,走路時似乎腳下不便,一看便知曾經受到苛待,或者酷刑所折磨,一臉霉相已說明他的遭遇了。

  一行將近三十人,沿小溪利用草木掩身,悄然急走北行,小溪潺潺向北流,水深不及一尺。

  向北,繞山腳而走,山腰上等候機會,監視對面山麓空相寺的江湖群雄,不可能發現從山腳北行的這群人,因為方向差了一個直角。

  一聲唿哨,前面出現蒙面人的身影。

  這群人警覺心甚高,立即飛快地列陣。

  三方人影紛現,共出現了二十四個蒙面人。

  領路的四個驟悍強盜夷然無懼,四把潑風刀出鞘。

  為首的強盜高大如巨熊,滿臉黃虯鬚像刺猬,他橫刀屹立,威風凜凜,銅鈴怪眼輕蔑地掃了眾蒙面人一眼,哼了一聲,獨自大踏步超前十步。

  「你們是些什麼見不得人的鼠輩?」虯鬚強盜聲如洪鐘,怪眼彪圓,厲光懾人心魄:「拉掉遮羞布,讓大爺看看你們是些什麼東西。要幹什麼,說,大爺洗耳恭聽,任何事大爺都擔待得起。」

  「嘿嘿嘿……」為首的蒙面人,發出梟啼似的怪陰笑,也舉步上前:「出山虎,我知道你這傢伙以亡命自居,認為除死無大難,生死大事一肩挑。但你想過嗎?」

  「大爺想過什麼?」

  「這世間少了你一個人,與少了一隻螞蟻,一條毛蟲,並沒有多少差別。」蒙面人嘲弄地說:「能擔待你自己的事,已經非常了不起啦!你那些百十名蟊賊的死活,你就無力承擔他們的休咎,至少你把他們留在空相寺,面對崤山山主幾路山賊的攻擊,自己掩護外人帶了神力金剛逃走,就不是一個有擔當的人。

  一個滿面橫肉的青衣人,不住向自己的同伴打手勢。六個負責看管四個俘虜的青衣人,悄然徐徐向側方移動。

  二十四個蒙面人,想困住三十名強盜和青衣人,那是不可能的事。

  青衣人任何時候,皆可突然折向撤走,攻擊更具有摧毀性的威力。

  「出山虎,你保護的那些外人。」另一位蒙面人高叫:「正打算溜之大吉,留下你四個強盜擋災,認為你們靠不住,保護他們不了呢!」

  「你們二十四個雜碎,還不夠我出山虎用來祭刀。」出山虎傲然地說:「你們只配在江湖上鬼混稱雄,在崤山你們算什麼東西?」

  「是嗎?」蒙面人舉手一揮。

  左右兩方,傳出刺耳的陣陣陰笑聲。隨著笑聲,共出現十八名蒙面人。

  青衣人的首領,也發出一聲怪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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