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火鳳凰 | 上頁 下頁
一〇五


  「秋姑娘,你不要回去了!」坐在樹下喘息的信使說:「總監命在下傳口信,請秋姑娘立即前往商議。

  「總監急於瞭解姑娘與大龍捲見面的經過,他對大總領不先瞭解見面詳情,便派姑娘下山對付宋舒雲的事頗為不滿,認為是本末倒置影響大局。你趕快去吧!」

  「素華你真成了大忙人。」李慧慧苦笑:「你走吧!上上下下跑,真夠累的。」

  「好,那我先走了。」秋素華只好依言動身。

  「二妹,我去見大總領。」天鳳許小鳳指指秋素華遠去的背影,低聲向李慧慧說:「我要大總領注意她,不能讓她再與姓宋的小畜生見面了,除非是見面便生死相決。」

  「有此必要,大姐,不能讓她從姓宋的口中獲知任何消息。」李慧慧不住點頭:「她已開始意志動搖了。」

  秋素華去意匆匆,根本不曾留意她們注視她的警戒眼神,也從來沒想到自己的言行,犯了些什麼忌諱。

  到達高老橋,天色將黑,下面斗姆宮已傳來暮鼓聲,登山道上行人絕跡。

  她沿龍泉溪峽谷小徑往上走,不久,前面山腳樹林中傳來一聲鳥鳴,她立即回應了一聲,悄然踅入一處小坡腳。

  林深處有一棟土瓦屋,原是看守山林的看守人居所,小屋洩出一線燈光,似乎四周並未佈下警戒網,陌生人大白天也找不到此地來,夜間更不可能有人接近。

  推開門,她腳下遲疑,小廳堂不見人蹤,八仙桌上擺了酒菜餐具,燭臺上有燭,門一動火焰搖搖,怎麼沒有人?這地方出了意外?

  「素華,你先歇歇。」堂後傳出她熟悉的聲音,她心中一定:「我就出來。」

  她掩上門,解劍在木凳落座,酒菜香弓講起她的食欲,這是出生入死之後的必然現象。她覺得好累,好疲乏,便閉上鳳目養神,沒來由的發出一聲低喟。這種連番殺搏勾心鬥角的日子,對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來說,太苦太苦了,甚至近乎殘忍。

  腳步聲趕走了她的乏意,張開雙目,她軟弱地嘆息一聲,感到眼前一陣迷朦,但她強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

  「我失敗了!」她覺得自己好軟弱,需要有人支援她:「我比宋舒雲差得太遠,幫助我……」

  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將她拉起,抱入懷中。

  「我會幫助你,我在找他的弱點,信任我!」

  她突覺渾身發僵,因為自己某些敏感的地方正受到侵擾。

  ***

  山上經常打打殺殺,治安問題嚴重,官府派人出面勸阻游山客登山,也勸告進香的人盡可能返城住宿,不要在山區作不必要的逗留,因此東嶽老店的旅客少得可憐,偌大的大型旅舍數百間客房,客人不超過五十,冷冷清清,店主人叫苦連天,伙計們更是無精打采,天黑後,店中各處靜得簡直成了空寂的廢墟。

  喬小綠神山門下八個人,都遷來東嶽老店與舒雲作伴,住在同一進的院子對面幾間上房,彼此可以相互照應,人多可以應付意外。

  每一進院子,皆有供旅客活動的小廳。

  已經二更將盡,舒雲仍和小綠在小廳品茗聊天,雙方情投意合,不放過相聚的機會,自然而然地距離拉近,感情日漸增進。

  小廳點了兩盞長明燈,店伙們都走了,空曠的店堂只有他們兩個人,長明燈的光度有限,人太少,膽氣不夠的人真不敢逗留。

  「德平西河鎮秋家,在武林甚有地位,算起來,與蓬萊神山也可以算是近鄰。」小綠的話鋒轉到目下情勢:「我和青姨回程途經德平,難免會一時意動而打聽驚鴻一劍出事的內情。大哥,你的消息來源是從官方獲得的,內情與我們所獲得的消息有些出入呢!」

  「有些什麼出入?」舒雲間。

  「這……我不知道該不該說?」小綠有點不安。「你該打,什麼是該與不該?我們是凡事要保留五七分的普通朋友嗎?」舒雲目光有責備的神色。

  「我怕你誤會呀!」

  「誤會?誤會什麼?」

  「我覺得你正在全力為秋家盡力,你對秋素華又懷有好感,如果我說秋家的是非,你會疑心我在挑撥離間你和秋家的感情。」

  「廢話!我可不是剛愎固執的人,說說看啦!」

  「驚鴻一劍遭遇變故,並非全然無辜。」

  一語驚人,舒雲頗感意外。

  「有證據嗎?」他問,眼神中有狐疑。

  「我們從京師來,走的是旱道,有些地方已經是響馬盤據區,經過三不管地帶,常可獲得一些傳聞秘辛。

  「白衣神兵如果要走德平,爭取驚鴻一劍合作乃是重要的急務。飛龍秘隊的密諜,早就在德平作了妥善的安排。先期潛伏在城內負責策反和暗殺的高手中,有兩個頗為出色的人,快刀褚一春和草上飛莫邪,一個刀法驚人,一個輕功超塵拔俗,他們就是負責策反驚鴻一劍的人。」

  「德平捕頭旱天雷沒有這兩個人的檔案。」

  「旱天雷並不真的精明,有很多事他處理不當,處理驚鴻一劍的案件就是例子,他不該操之過急。

  「快刀褚一春花了大筆銀子,收買了西河鎮派往縣城守城的三個子弟,再透過他們的關係,暗中引草上飛與驚鴻一劍接頭。可能條件沒談攏,但秘使往還多次卻是事實。

  「驚鴻一劍不但不將秘使扣留,也沒向官府告密,如果他真的心無二念,這兩件事都是他要做而必須做的事,但他沒有做。」

  「我明白了,我想他另有苦衷。」

  「他的錯誤是觀望,沒有堅定的風骨。」小綠不客氣地說:「也許,他想一腳跨兩隻船。他以為飛龍秘隊會和他不斷談判,卻沒料到對方迫不及待逼他走險,等到發現上當,已經晚了。只要他那三位子弟被官府揪出來,他能逃通匪的罪名?至少,也有知情不報的罪責。」

  舒雲感到心中一涼,沮喪已極。

  「大哥,如果不是你在德平,為他做了那麼多事,官府豈肯停止追究?旱天雷是在賣你的人情,知道嗎?大哥,你已經保全了秋家,情至義盡。再說,秋素華沿途所造的殺孽,她是應該負責的。」小綠繼續分析:「也許她不知道她父親的秘密,痛心親仇而存心報復,情有可原。但是,被她殺死的人何罪?誰無父母妻兒呢?這些無辜被殺的人的親友,是不是也有權報復?」

  「讓我冷靜的想一想。」舒雲心中紊亂:「她已經身不由主,她所造的殺孽都是奉命行事,錯不在她……唉!真煩人!

  當局者迷,人們對於牽涉到自己的事故,常會感情用事,難免主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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