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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八


  「寧王府進香的人有了困難,碰上了強盜。」隱屏練氣士採取低姿勢:「咱們是來求援的。」

  「求援?碰上了強盜?」姓景的一怔:「你沒弄錯?也沒找錯地方?」

  「如果這裏是姜巡檢的辦案臨時指揮處所,咱們就沒弄錯,找對了地方。」

  「你們還是弄錯了,找錯了地方,姜大人申牌時分就押解人犯下山去了,他手下的巡捕一個也沒留下。」

  「你們是……」

  「遊山的。」

  「咱們的事十萬火急……」

  「這裏沒有人會幫助你們,更沒有人肯賣什麼王府的帳。你們走吧!十萬火急,那是你們的事。」姓景的一口拒絕:「你們最好不要危言聳聽。不錯,泰山是有強盜,而且很多,但絕不會在州城附近大規模殺人放火,泰山大得很呢!在這裏有賊,有鼠竄,有……」

  「有響馬的密諜。」

  「咦!你們……」姓景的似乎有點意外。

  「那些狗東西就在下面玉皇廟。」

  姓景的發出一聲呼哨,洞內搶出十二個人。

  「咱們走!」姓景的向同伴發令:「快去看小兄弟是不是來了,快!」

  「景施主所說的小兄弟是誰?」隱屏練氣士訝然問。

  「施主?」姓景的這才注意對方的穿著打扮:「哦!在下知道你是誰了,沒有你的事……又來了不速之客,好像今晚大家都來趕集呢!列陣!」

  十二個人,另外兩名警衛,以姓景的為中心,半弧形列陣。

  十二個人中,有六個人背上有特製的背囊,每囊盛有十枝三尺六寸長小型標鎗。這種槍俗稱飛槍,鋒尖是三棱形的,貫穿力極為強勁,百步外仍可貫穿人體。

  八個人影來勢如星跳丸擲,漸來漸近。

  隱屏練氣士大驚,六個人向東退。

  「他們追來了。」詹材官掣刀在手:「天快亮了,咱們好好撐住。」

  接近至三四十步外,星光下,已可看清是三男五女,從身材和衣裙上已可分辨。

  「讓他們接近,捉活的!」姓景的急叫,及時阻止六位同伴投擲飛槍。

  來人也發現這一面的人,看所列的陣勢便知情勢不對,也聽清了姓景的話。既然讓人接近,那表示必定有將人殺死於遠距離的威力,要想殺人在遠處,不是弓就是弩,黑夜中闖弓弩陣,那簡直是白送死。

  一聲低喝,八個人左右一分,立即消失在兩側的怪石矮林中。

  「糟!錯過機會了,是火鳳密諜。」姓景的沉不住氣了:「詹材官,你們從左面上,咱們負責右面,把他們引出來送官法辦,走!」

  可是,八個男女失了蹤,確是錯過機會了。

  江西寧府派來潛伏的人,本來有五十餘名高手,經過這一個更次的惡鬥,死傷八成左右,大勢已去,不得不退出山區承認失敗。

  打草驚蛇,飛龍秘隊也得不到好處,不得不將人員分散,失去快速集中力量應付打擊的先機。

  ***

  舒雲從混混沌沌的虛脫狀態中醒來,從痛苦的黑暗浪潮中醒來。他覺得,似乎自己的魂魄已離開軀殼,離去容易,回來得卻十分艱難,擠入軀體的痛苦非人所能忍受,他就是在一陣徹骨劇痛中痛醒的。

  眼前燈光朦朧,人影依稀。

  全身皆在抽搐,肌肉痙攣,似乎骨頭裏面有蛇行蟻走,筋肉似要崩散、撕脫、潰爛。

  他發出一聲壓抑不住的痛苦呻吟,這痛苦委實劇烈得讓他無法忍受。

  「他醒來了。」喬綠綠焦灼的語音在他耳畔響起。

  「哦!我……是……是喬姑娘嗎?」

  「是的,宋大哥,你……你覺得很痛苦是不是?」

  「是的。哦!那天殺的老虔婆!我覺得像……像是全……全身崩散了……」

  「大哥,如果忍受不住,我……我有些藥……」

  「不必了,我……我受得了。哦!小綠,齊叔他……他目下……」

  「他不要緊。他設下的夾板傷了一個歹徒,他也被迷香所迷昏,但我的人已及時將歹徒趕走了。現在他到岱廟找游魂,去討五毒瘋婆下落的消息。」

  「五毒瘋婆?」

  「你中了五毒陰風,沒有那鬼婆的解藥,你……」「難怪痛楚如此劇烈。那老虔婆陰險惡毒,就愛用她的陰風奇毒折磨人,以看人痛死為樂,我……」

  「我已經派人去搜尋她的下落,必須在一個時辰的時限內找到她……」

  「不可能的,任何地方她都可以藏匿。」

  「可是……宋大哥……」

  「小綠,不要怕,這裏是……」

  「是你的客房。」

  「我的百寶囊中,有並不怎麼對症的解毒靈丹。我只要能拖過兩個時辰,就死不了,請在床頭枕側……哎……」他猛烈抽搐,痛得臉色發青,冷汗直冒,牙關咬得死緊,全力掙扎無邊的痛苦浪潮。

  房中還有一位女騎士,但幫不上忙,肉體的痛苦,旁人是無法分擔的。

  喬綠綠找出他的百寶囊,找出四隻大肚子小瓷瓶。

  「大哥,是哪一瓶?」小綠將四隻瓷瓶舉在他的眼前,手顫抖得很厲害。

  「橘色豆丹,三……三顆……」他吃力地說,事實上他無法集中意志細察,也不易看清景物。

  小綠只好逐一察看,四瓷瓶四種豆大的丹丸,橘、朱、褐、黑,不難分辨。

  小綠扶他用水吞下丹丸,焦急地注視他身軀變化。

  在一陣極為猛烈的痛楚襲擊下,他幾乎痛昏了。一連三次,每次為期約寸香的痛苦浪潮襲擊之後,他突然全身一鬆,猛烈的抽搐逐漸減弱。

  「宋大哥,大哥……」小綠驚恐地尖叫,強忍住的淚水像湧泉:「大哥你……」

  在小綠的驚恐搖晃下,他徐徐張開無神的雙目,眼睛睜開了,呼吸短促而輕急,不像是正常的呼吸,也不是調息或行動的呼吸。

  「我不……要緊……」他輕聲說。

  「你……你痛得人都走……走了樣……我的天!我不會原諒我自己,我不該把你留下……」小綠哽咽著叫。

  「我受得了,小綠。」

  「你……」

  「不要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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