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火鳳凰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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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凡心情突然劇變的人,都有這種現象發生,不足為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而牽涉到情與愛,男想女,女想男,心情劇變的發生尤其平常。 人活著,追求名與色,似乎是先天的本能,毫無反應的一定是白癡。 「好在你已經從旱天雷方面,獲得驚鴻一劍可能受冤的內情,你還有找秋家子女解釋的藉口和理由。」乾坤手有意結束話題:「以後你必須清醒些,千萬可別做糊塗事,走錯一步,不知會鬧出多大的亂子來。走吧!下一步最迫切的事,是證實那位美麗小姑娘的身分。天老爺保佑,希望那鬼丫頭不姓秋。」 「不管她姓不姓秋,她是響馬的密諜,不容置疑。」舒雲搖頭苦笑:「除非我不管閒事,不然,敵對的情勢不會改觀。」 他倆潛伏在橋頭癡癡的等,直等到暮色四起,仍芳蹤杳然,等得心中冒煙。 北行的道路不止這一條,誰知道這群火鳳凰走哪一條路? *** 紅日還掛在西方的地平面上,城門便關閉了,比平時提早了半個時辰。 城門一閉,城內城外街道上行人絕跡,刁斗森嚴,崗哨密佈,只有一隊隊丁勇,在城內各街道巡邏。 嚴防奸宄賊諜活動,犯禁的人嚴懲不貸,沒有特別通行憑證的人,休想在外面隨便地走動。 戒備雖嚴,但阻止不了有心人的活動。 這一個月以來,縣太爺畢大人畢尚義,忙得食不及桌,席不暇暖,騎馬騎得腰酸背疼,雙股如裂。 那一大堆永遠忙不完的公務,讓他嘔心瀝血難受已極。 審奸宄捉亂民,抓一些現行犯以軍法處置,那代表不需經過正常的三司審判,可以就地處決。 一個真正的好官,確是不勝任這種掌握生殺大權的重任。 畢大人就不勝任,可是,他必須挑起擔子來,必須在治亂世用重典方面下工夫。 現在,他是城防司令,除了處理一般的刑案民事稅餉等等之外,還得帶民壯丁勇操練,上陣。 幸而他是正途出身,當年在學舍也曾苦練弓馬,憑他的所學,雖然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優良指揮官,但帶一些民壯丁勇守城打爛仗,他仍然是個人才。 去年,鄰縣的樂陵,上萬響馬攻城,知縣許達選用奇謀,開城引盜,一天中殲匪上千,被誘入城中的響馬精銳鐵騎,全部被殲無一脫逃,造成唯一的,轟動天下的樂陵大捷。 現在,許知縣已榮升按察司金事,響馬再也不敢從樂陵進出。 他畢尚義也是縣太爺,他哪一點比不上許達? 所以,他發誓要麼死,保衛德平城,將生死置之度外,許知縣能,他畢知縣為何不能? 縣衙後面設有知縣大人的官舍,三等縣的知縣通常很少攜眷上任,所以官舍設備相當簡陋。 唯一的客廳還得兼作書房,也是處理瑣碎公務的地方。 唯一像樣的家俱,是他親自監工建製的書案,但目下案頭堆滿了各式文牘卷宗,已經不能算是書案了,只能稱為辦公桌。 兩盞大型菜油燈,四支高腳燭臺上燭火明亮。 書案後坐著畢大人,兩旁另有案桌,分別坐著他的主要臂膀:縣丞駱定遠,依次是主簿,典史,巡檢,巡捕……旱天雷張鈞完列末座。 三等縣是客氣話,官方文書上稱為下縣(縣分上中下三等。上縣的知縣是從六品。產糧三萬石以下稱下縣,知縣正七品或從七品)。 俗稱知縣為七品正堂,那是指下縣的縣太爺而言。 接丁口糧稅,德平縣設縣丞已經逾份,最多只能派一位主簿。但天下大亂,這裏縣丞主簿都有了。 畢大人總算有人分憂,不至於事事躬親。 這是一次城防會議,三天兩頭要舉行一次,白天太忙,只能利用夜間舉行。 旱天雷坐在他的直屬主管王主簿的下首,似乎有點憂心忡忡。 縣大人的綜合結論已近尾聲,最後的幾句話是:「三條大道兩側,里寬的陷馬坑務必多增梅花坑相輔。一萬五千具活動小拒馬的拖樁,一定要在兩天之內完成。王主簿。」 「卑職在。」王主簿站起恭敬地答。 「西河鎮的民壯,可以准許他們的家屬探視。」 「是。」 「警衛當然不能鬆懈,你辛苦些。」 「是的。近來那些人情緒比較穩定,譁變的顧慮減輕了許多,卑職不會因此疏忽大意,已作了完全準備,情勢已可控制。」 「那就好,諸位可以回去休息了,明天還忙得很呢!」畢大人宣佈散會。 眾屬吏一一告退,旱天雷卻遲遲不肯動身。 「張捕頭,你還有事嗎?」畢大人含笑問。 「小的一直感到心中不安。」旱天雷小心地說。 捕頭屬於公役,地位卑微,在縣太爺面前,不能夠自稱屬下或卑職一類的稱謂,所以他自稱小的。 「有何不安?」 「監視中的可疑細作,有幾個擺脫了跟蹤的人,隱藏起來或者逃掉了。有些不穩的莠民,似乎正在銷聲匿跡。小的對這種失去控制的情勢,甚感不安。」 「那應該是你防制的辦法收效,不應該感到不安。」 「小的疑心他們另有陰謀。」 「你是說……」 「目下全城軍民同仇敵愾,同心協力守城,響馬的奸細們很可能改變策略,遂行其他的陰謀活動,暗殺主事人就是手段之一。因此,小的認為有加強防範的必要,以免他們得逞。小的認為,縣衙的警衛,應該加強一倍。」 「你多慮了,張捕頭。」畢大人泰然地說:「眼看要賊兵臨城下,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豈能怕事而張皇失措? 「目前一個人要當做三個人用,不可以抽調人手來縣衙防守。你可以走了!此事不必再議了。」 「這……好吧!小的先到各處巡查……大人伏下……」旱天雷突發高叫,左手一抄,接住了一把飛刀。 一聲刀嘯,他的單刀已經出鞘,完成攻擊準備。 畢大人不是怕死鬼,也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而是學舍出身的文武全才之人,沉著地離座而起,摘下掛著的雁翎刀。 「有刺客?」畢大人並不感意外,鎮定地問。 「是的,大人。」旱天雷揚了揚接來的飛刀,似乎不勝詫異:「從窗外飛入的。奇怪,勁道不足以傷人,有何用意?」 「是你那些人故意嚇唬本官,以便多調人手前來戒備,是不是?」畢大人笑了:「謝謝你們的關心,回去告訴他們,外面的事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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