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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八


  「我不是小看你,而是關切你。」無雙劍客嘆了一口氣,「三郡主不可能乖乖地讓我辭職,我也不會放棄嚴詞指責昊天妖道。結果,雙方難免翻臉反搏,屆時你幫誰?我哪能分心保護你?」

  「哦!這……」

  「我很喜歡你,知道嗎?不希望你有任何意外。我兩位拜兄也不去,他們對妖術一竅不通,我一個人脫身也容易些。老實說,我還沒有勝三郡主的把握,加上一個昊天妖道,我必須見機行事。」

  「你是任何一個漂亮女人都喜歡的人,哼!」心月狐心花怒放,嘴裏卻不饒人。

  「哈哈!你不能怪我呀!男人嘛,多少有些雞性,母雞愈多愈好。」

  「噁心,不倫不類。」心月狐大發嬌嗔。

  「我很少嘲弄自己,也許是心情好吧!昨晚如果沒有你,他娘的,太真迷宮的屍堆裏,一定有我。小芳,真的謝謝你。」

  「如果不是你,我也會前往送死,我已經打發師姐妹們動身北返,也得前往公主府向三郡主辭行……」

  「不許你去!」無雙劍客抓住她的手臂叫。

  「石兄,別忘了我的道術可派用場,你憑的是內功和定力,以及快如迅雷的搶制機行攻擊,所以沒有勝三郡主的把握,因為稍有絲毫差錯便後繼無力了。有我在,必要時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何況我如果不向她請求允准北返,日後我哪有好日子過?」

  「讓她陪你去吧!老三。」雙頭蛇加以勸解,「你一個前往,我們的確放心不下,沈姑娘即使敵不過他們,脫身並非難事。不客氣地說,沈姑娘如果存心逃走,你絕難留下她,你信不信?」

  「哪能不信?她本來就是會變化的狐仙。」無雙劍客拍拍心月狐的腰臀,「好,我們一起去,加上你的道術,兩把劍把公主府鬧他個天翻地覆;除非他們肯承認錯誤,讓咱們平安離開。」

  ***

  三郡主身邊,仍有二十名親信男女隨從,以及一些恰好不在高橋,幸而逃過一劫的密諜幹員。忙了一天,潛伏在南鎮撫司的內應,傳來正確的消息,證實主持高橋鎮搜捕逆犯的人,是早已暗中潛來南京的北鎮撫司幹員。早些天陸續失蹤的密諜,其實是被這些幹員擒走的,招出與漢府勾結的逆謀,導致高橋大逮捕的事件。

  即使被捉被擒的人招出三郡主,主事人也不會將供詞實錄呈報。目下漢王在朝廷中,聖眷方殷,宣德皇帝還真不敢激反這位叔父,表面上不時頒贈賜賞,暗中嚴加防範,安撫這位號稱萬人敵的叔叔煞費苦心,希望不要真的歷史重演叔侄相殘。

  三郡主是當今皇上的堂妹,北鎮撫司不願有傷君心。但剪除三郡主的羽翼,可就不再有所顧忌了,一旦抓住確證,而且有可靠的高手足以對付這些密諜,時機一至,立即用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將爪牙們幾乎一網打盡。

  其實在這次事變之前,已經有不妙的警兆,首先是鳳陽地區那些參與內應的功臣國戚,與各衛的參與謀逆軍戶,紛紛倒戈脫離掌握,然後是南京地區的人紛紛避不見面。只怪三郡主把全部精力,放在除殺曹世奇的工作上,忽略了各種不穩的警兆。

  消息極為險惡不利,她心中極為沮喪煩惱,已打聽出落網的人不多,大部分是被當場格殺的,搜捕的人無意多留活口,以避免直接牽連三郡主。

  她無法營救被捉的人,而且已得到中山王府的暗示,要她千萬不要出面干預南鎮撫司辦案,以免事態擴大不可收拾,甚至勸她早離疆界,速返山東王府以策安全。

  急怒交加中度過一天漫漫長日,躲在公主府怨天恨地,把曹世奇恨入骨髓,指天誓日要捉住曹世奇剝皮抽筋,絕不甘休。

  袁老侯爺叫苦連天,袁宣兄弟倆乾脆躲到秦淮河畫舫避風頭。

  袁家中落,家中本來沒有幾個人,而三郡主所帶來的爪牙,比袁家的婢僕還要多,便成了喧賓奪主,大部分房舍被他們佔用了。

  南鎮撫司的人,不會公然前來公主府撒野,這是她把人帶來公主府藏匿的原因所在。

  經過這次事故,遭到慘重的失敗,做夢也沒料到錦衣衛膽敢向她下手,她這才如噩夢初醒,這才醒悟到鐵衣衛才是她最具威脅的敵人。真定攔截失敗,幾乎全軍覆沒,也是錦衣衛與軍方採取一致行動而造成的結果。曹世奇,只是扮演導致她失敗的媒介而已。

  善後問題困難重重,而最得力最有用的臂膀無雙劍客生死不明,無法贊助她處理善後策劃應變,也讓她憂心忡忡極為煩惱。

  即使無雙劍客逃過大劫,也不知道前來公主府會合,在煉真宮為了籠絡無雙劍客,暫時拋棄高貴與矜持,一度纏綿卿卿我我。

  其實當時的心態雙方都不正常,因此她並沒把煉真宮的秘辛說出,只當成飲食男女的一種無所謂情態發洩,男歡女愛與感情無關,因此無雙劍客仍然認為她的合作對象是道全法師。

  傍晚時分,終於傳來可靠的消息:無雙劍客仍然健在,但並沒設法與南京地區的秘窟聯絡,城內城外都有神龍密諜的秘窟,僅有一部分被一些神秘人物摧毀,有些秘窟仍然積極進行活動,整個組織仍具有活動功能。

  無雙劍客既然健在,的確應該向仍在的秘窟報到的。

  她大感沮喪,心中似有預感:她並沒真正抓住這個心已疏遠的男人,無雙劍客已經不再對她迷戀。

  禍不單行,丹霞宮主道全法師的死訊終於證實。

  錦衣衛的人不會來,曹世奇可不在乎什麼公主府,永安公主已經去世,袁老侯爺也失勢落魄,府中沒有自衛的能力,一個鼠竊也可以來去自如。

  曹世奇連家將如雲的中山王府也敢再三硬闖,沒落的公主府哪能阻止他出入?

  氣氛一緊,人人自危。

  水火真人是主將,倒能冷靜地準備應變,他心中明白,丹霞宮主與道全法師被殺,必定供出了些秘辛,曹世奇肯定會找到此地來的。至於何時來,他也心中有數,絕不會拖得太久,這幾天將是生死關頭。

  二更將盡,家祠附近靜悄悄漆黑一片。罡風怒號,沙石枯葉飛舞,祠前的廣場一株老樹,一段枯枝突然折斷倒下,發出巨大的聲響。

  四周突然光火大明,三十餘支火把迸射出熊熊火焰,惡臭味四溢,祠四周也煙霧裊裊升騰。

  沒有人現身,火把是沒有人執持的,分別豎植在各處,自動點燃神乎其神。

  久久,毫無動靜,又等了片刻,兩具道裝打扮手中有一根水火根的人,悄悄地在四周搜視,最後發現被罡風吹折的海碗粗的樹枝,才知道是一場虛驚。

  虛驚一場,然後出來四個人,開始熄滅火把,逐一另行裝設自動引爆的器具,相當費時費力,速度甚緩,許久才弄妥一半火把。

  洩放煙霧的器具比較簡單些,只消用新品更換裝設便可。

  機關削器裝設不易,愈精巧愈難長期保養修護,而且觸動引發之後,便成了廢物,要重行恢復可使用原狀,短期間無此可能。

  復原工作僅完成一半,屋頂突然有物自天而降,砰然一聲瓦片崩飛,觸及牽佈在屋上的絆繩,簷下與屋內的示警小鐘狂鳴,一聲海碗大的扁石,與一塊兩三尺長木板,落在屋上向下滾滑飛墜。

  這次,十餘個人從四面搶出,祠門也大開,各處靜室出現燈火,火把重新點燃。

  一陣窮搜,屋上屋下人影掠走不定。

  扁石與頗為沉重的木板被找到了,估計是從後街民宅的屋頂,以強勁的力道旋擲,分別是落在家祠和一棟靜室的屋頂,破壞了絆索傳警設備。

  不再是虛驚,而是有人故意搗亂。

  曹世奇火化煉真宮,已經知道是從遠距離投擲爆炸物,以曹世奇可在百步外殺人的表現,從鄰街投石擲木輕而易舉。

  再這樣不斷製造混亂鬧下去,人不累死才怪,也不斷破壞機關削器,不久這些玩意兒不但一一暴露位置,而且成為廢物。

  「曹世奇,有種你來和咱們了斷。」有人憤怒地站在屋頂上,向四面八方大叫大罵,「你他娘的算什麼玩意兒?投石擲木是頑童行徑,狗屁勾當。」

  果然引起反應,鄰街百步外屋頂有人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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