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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二


  這時,圍觀的旅客正陸續散去。有些旅客必須趕路,也怕遭了池魚之災。

  有些旅客認為兩個大小書生型的人,打架似乎不怎麼當真,既沒橫眉豎目咬牙切齒,也沒叫吼連天頭破血流,沒有什麼好看的,也就不再理會動身離去。

  再次纏在一起,更為快速,更為激烈,拳來掌往指爪齊施。

  杜琴攻擊氣勢這猛,比男人更豪勇剽悍,像一頭衝入狼群的怒豹,似乎全身都是可以傷人的武器,連背部也具有將人撞扁的威力。

  如雷蹄聲來自府城方向,塵埃滾滾,地面也呈現撼動現象,大群快馬絕塵而來,道上旅客紛紛走避。

  這就是分置在各地,候命出動的主力打擊群,接到信號便快速出動,每一匹座騎皆來自衛城的良駒,可以用全速衝刺十里。

  曹世奇聽到如雷的蹄聲,猛然飛退兩丈外,看到滾滾塵埃,難免有些心驚。

  「老天爺!怎麼有這許多人!」他高叫,意在向杜琴示警,「好手也怕人多,猛虎也怕狼群,快走,混蛋把老本都掏出來孤注一擲了。」

  他向民宅飛奔,先避避風頭再說。

  這些人是不能原地久留的,也缺乏遍搜鄉野與村落的能力。

  遠在里外,十里亭歇腳的旅客,便看出這一大群來勢洶洶的人馬不尋常,紛紛走避以免受到波及。

  杜琴本來不想走避,最後仍然溜之大吉。

  有幾個旅客不夠機伶,被集中看管在小店前,由四十餘名打扮得不三不四的男女騎士,逐一盤問所發生的事故經過。

  三名店伙也成了盤問的對象,店堂成了訊問處。

  四十餘名男女騎士中,有姜成梁三個人,曹世奇的去向,是盤問的重點。

  主事的人終於相信,曹世奇的確仍在人間。

  正要下令搜查附近的三十餘戶民宅,官道北面騎影出現,軍旗飄揚,五十餘位穿了甲的正式騎軍,分兩路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接近十里亭。

  青天白日在大官道上,沒有人敢向正式的整隊官兵對抗。

  真定以北直至京師,經常有成隊的官兵往來,軍需車隊往來,甚至會暫時封鎖道路。

  曹世奇上次在榆溝集發生意外事故,就是受到了軍需車隊的影響而離開大道,想抄小徑避免被車隊誤了行程,沒料到反倒成了欲速則不達,出了意外,幾乎丟命。

  這一隊五十餘名騎兵,似乎知道十里亭有意外的事故發生,在百步外便人馬間隔縮小,然後成四路縱隊接近,在亭北官道兩旁列陣。

  這期間,四十餘名男女騎士,先後分為三批,循原路向府城方向退走,避免與官兵接觸。

  官兵列妥陣勢,最後一批騎士已先一步離去。

  領隊官是羅百戶,並沒下令追趕攔截,對方見機撤走,官兵也沒有任何理由干預。

  官兵沒有留下的必要,在最後一批男女騎士後面跟進。

  最後距城不足五里,這批男女騎士,消失在向西岔出的小徑遠處。而先走的兩批騎士,早就走了個無影無蹤。

  十里亭恢復寧靜,似乎並沒發生任何事故,官道上依然旅客往為不絕,歇腳的人你來我住。

  曹世奇重新出現在小食客中,他的座騎並沒被沒收帶走。

  出了事必須遠走高飛,這是江湖朋友的金科玉律,他不但不遠走高飛,反而大搖大擺回到現場。

  他一點也不介意對方是否留下人,留下人追尋線索是必然的事。

  小食店的三個店伙見到他,真有見到瘟神的感覺。

  「你怎麼又來了?」那位替他備酒菜的店伙,苦著臉叫起來。

  「我還沒吃飽,更沒會賬,不來行嗎?我可不想欠你的酒菜錢,小本生意賺不了幾個,一走了之我能心安理得?」他笑吟吟據桌高坐,「替我重整杯盤,準備酒菜,我付你錢文,保證不會錢鈔,該放心了吧?」

  「客官……」

  「你如果想趕我走,我一定拆了你這家店。」他笑容滿臉一團和氣,語氣卻霸道,「我不會為難你,不會向你打聽那些人盤問你的經過,反正我心裏有數,他們所盤問的事我一清二楚,不問你就不會連累你。我這個人辦事相當講理,不做連累無辜,良心有愧的事。小二哥,你不打算替我準備酒菜嗎?」

  「好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哪敢不聽你的?」店伙無可奈何地說,哭喪著臉替他準備酒菜,顯得心不甘情不願,認了命。

  左面食桌先後來了四位旅客,各吃各的。右首那一桌也先後來了三個人。

  後面那一桌的三名旅客,是比他先到的,像是趕車的車夫,埋頭進食不理會旁人,看不出練武人的跡象。

  他不介意對方的眼線,反而擔心對方不派眼線。他公然現身,是策略運用成功的證明。

  他人孤勢單追蹤三郡主,被牽著鼻子走,奔東逐北有如夸父追日,永遠落在後面,再追下去,早晚會日落崦嵫老命告終。

  他一定要讓那些人來找他,早晚會製造逐一殲滅他們的好時機。

  人多則走,少則分而殲之;這就是他的打算,所以剛才暫避以免受到圍攻。

  這些人不可能永遠聚集大批人馬,向他行狂風暴雨似的雷霆急襲。一次成功的引蛇出穴行動,達到保持接觸的目的。

  人算虎,虎亦算人,他要與對方保持接觸,對方與他保持接觸的打算更為積極,絕不會急急撤走了之,一定會派人盯牢他的。

  蛇已經引出穴,就等機會打蛇了。

  稍遠處近店門的一桌,是兩個中年旅客,一穿黑長衫,一穿青直裰像僕從,主人佩劍,僕從佩刀,主僕二人都生了一以三角眼,不時有兇光閃爍不定。

  「閣下,你居然敢仍在此地逗留,不趕快遠走高飛,是不是另有打算?」穿黑長衫的中年人,隔了兩張食桌向他打招呼,「你認為他們不會轉來找你?」

  「我已經有既定的打算,他們是否不死心轉回來,誰也無法逆料。」他泰然自若,臉上有令人莫測高深的笑意,「他們如果真的轉回來,我仍有足夠的時間離開,他們來我走,沒有什麼好怕的,老兄。」

  聽口氣,便知道這位中年人,曾經目擊事故發生的經過,如果是普通的旅客,逗留歇息未免耽誤得太久了吧!應該早就溜之大吉了。

  「你真能如意地離開?」

  「那是一定的。」他語氣肯定,「他們一來就是一大群,座騎都是良駒,遠在里外便可發現,我有充裕的時間走避。」

  「原來你打的是這種如意算盤,那太危險。」

  「什麼危險?」

  「他們改用其他方式,比方說,聲東擊西,不用座騎,或者……」

  「或者將人分成兩批,或者三五批,有明有暗,先佈網羅。」他打斷對方的話,「目下我四周,最少也有十個暗的人。問題是,他們能否有把握對付得了我,不要冒險逞能,你們十幾個人,絕對奈何不了我。

  「趕快傳信給三郡主,只有她才有對付我的能耐,我等她,我不想在差勁的對手身上浪費精力。」

  「昨晚馮家大院那些人,真是你廢了他們的?」

  「如假包換,信譽保證,是我,沒錯。」他拍拍胸膛。

  兩旅客倏然而起,怒形於色。

  「不要做蠢事。」他放下碗箸,虎目冷電湛湛,「把命留作日後打江山之用吧!我的事與你們打江山封王晉候毫不相關,為不相關的事而枉送性命,何苦來哉?這時死了或者殘廢,拜將成空封王無望,何不放聰明些,等你們的主子趕來再說?」

  店門闖入假公子杜琴,一照面便將目光緊盯著他。

  「好哇!你果然在。」杜琴一面興高采烈大叫,一面神氣地走近,「我們的事還沒了……咦…你們……」

  曹世奇的左右後三方,九個人幾乎同時發起攻擊,有人早已悄悄拔刀劍在手,有人用內家真力虛空發拳掌遙攻,有人則悄然撲上近身攻擊。

  杜琴面向著曹世奇,目擊三方面的人從他身後猛然發起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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