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虎膽雄風 | 上頁 下頁
五〇


  「反正有不少人。」

  「唔!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

  「你們要找昨晚在城內,把馮家大院裏的人,殺得落花流水的好漢。」

  「咦!你怎麼知道昨晚馮家大院的事?」姜成梁臉色一變。

  「我該知道。」曹世奇拍拍胸膛。

  「你該知道?」姜成梁又是一驚。

  「是呀!因為我昨晚去了兩次。」

  「胡說八道。」

  「你居然聽不進老實話,怎有勝任偵查的眼線?」

  「你的意思……」

  「昨晚我第一次去,被那個什麼無雙劍客,出其不意突然用什麼天狼指,給了我一記狠毒無比的一擊。第二次去找他算賬,他睡的地方不易找。最後,我廢了他不少爪牙,我沒數,大概有二十幾個。我姓曹,曹世奇。」曹世奇安坐不動,繼續說:「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們是找我的,趕快派一個人去向無雙劍客報信,我在這裏等他。」

  他語驚四座,加上姜成梁四大漢獰猛的氣勢逼人,膽小的食客知道將有事故發生,紛紛會賬惶然走避。

  片刻間店堂半空,只有幾個旅客不走,避至一旁看熱鬧。

  三個店伙驚惶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趕快把桌椅搬開,要打架了。」另一副食桌,一位眉清目秀穿青衫的公子爺,向店伙含笑吩咐,「不然你們的生財用具全完啦!」

  三個店伙真聽話,拉桌搬凳以免家具遭殃。

  「他娘的,你真是打不死還是冤魂不散呀?」姜成梁怪叫,居然不敢衝上動手,「你真是曹世奇小狗,不是冒充的?」

  「你又來了,就是聽不進老實話。」曹世奇泰然自若提壺自斟,「你們的石領隊,硬說一記天狼指把我射死了,而我卻青天白日出現在這裏,你信他抑或信我?要不要摸摸看?據說鬼魂是冰冷的。又說,鬼魂出現在陽光下,會被天火所焚,所以鬼是見不得陽光的。」

  「我來摸摸看。」清秀的公子爺裝模作樣離座,將描金摺扇合攏插入腰懸的扇袋,一面走近一面捋起衣袖,「我摸過仙,摸過狐,就是不曾摸過鬼,料想摸鬼的滋味一定不怎麼愉快,但我仍想摸摸……」

  「滾到一邊涼快去,書蟲。」一名大漢怒叫,伸手便撥向公子的胸口。

  那時,讀書士子的地位頗高,每一種人所穿的衣衫都有嚴格的規定,那一襲青衫只許公子們穿著,所以大漢把這位公子爺叫成含有輕蔑用意的書蟲。

  大漢身材魁梧,手長腳長,公子爺矮了一個頭,寬大青衫裹住的身軀似乎弱不禁風,如果被撥中,不僅會被撥到一旁涼快去,很可能撥飛出店門乘風而逝。

  一個孔武有力的赳赳武夫,哪將一個瘦弱的小書生放在眼下?比識字,武夫當然斗大的字識不了兩籮筐;比打架,動手腳書生準輸無贏。

  所以自古以來,讀書人瞧不起赳赳武夫,武夫也輕視讀書人,除非情勢可以相互利用,不然絕不會走在一起水乳交融。

  所以,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只能幫助武夫打天下。武夫得了天下之後,秀才便被擱在一邊涼快去了。

  所以,功臣一定是武夫,封王封侯也一定是武夫,沒有秀才的份,秀才永遠是被利用的一群。

  公子爺本來是笑嘻嘻的,玩世不恭的神情也令人好笑,大漢的大手及胸,笑嘻嘻的神情驟然消失。

  小手一伸,扣住了大漢那大了幾乎一倍的手掌,有骨折聲傳出,大漢的手變了形。

  「給我滾出去!」公子爺冷叱,信手一揮。

  大漢狂叫一聲,手舞足蹈,身形離地,飛出店門,飛越涼棚,砰然大震中摔翻在店前的空地裏,滾了一身灰塵,掙扎難起。

  「你也想動手?」公子爺瞪著姜成梁,用怪怪的刺耳嗓音質問。

  姜成梁與兩名同伴大驚失色,確也躍然欲動,伸張雙手作勢,聞聲反而急退兩步。

  「動手手斷,動腳腳折,絕無例外。」公子爺雙手一背,真有爺字號人物的氣概,「膽敢在本公子面前張牙舞爪的人,後果自負。」

  姜成梁三個大漢,如果同時撲上,必定可以把弱不禁風的公子爺壓扁,這位公子爺卻背著雙手,毫無戒意等候對方撲上。

  「呵呵!小兄弟,如果他們拔刀動劍呢?」曹世奇笑問,依然安坐如故。

  「大個兒老兄,你不會坐視吧?」公子爺臉上又回復笑容,說的話可沒有公子味。

  「不會。」

  「那有怎樣?」

  「弄斷他們拔刀劍的手呀!手不動,刀劍怎能撥出?算動手的賬,不計其他,我這人寬大為懷,論罪從輕。但如果他們的刀劍殺了人傷了人,那就從重論處了。」

  姜成梁三個人,發瘋似的奔出店外,完全失去了動手的勇氣,救助同伴馬上溜之大吉。

  「我幫你,如何謝我?」公子爺笑問。

  「坐,我請你填五臟廟。」曹世奇伸手拉出右首的長凳,「能喝嗎?要不要叫些清淡的菜餚?」

  「我家有釀酒坊,從小就能喝高粱。」公子爺坐下,向仍在驚惶的店伙招手,「把我的酒菜搬過來,酒足飯飽打起架來也勁些。」

  「呵呵!你真想打架?」曹世奇接過店伙送來的碗箸,替公子爺倒酒。

  「有何不可?」公子爺接住酒碗喝了一大口,連眉頭也不皺,「敬你,你把真定鬧得雞飛狗跳。」

  「被逼不得不鬧呀!小兄弟。」

  「我曾經弄到兩個人問過了。」

  「狐狸?你摸過她了?」他笑問。

  他的意思是指心月狐,心月狐昨晚就在這裏落腳。

  「胡說!我弄到的兩個人,比剛才那位仁兄還要壯,把他們整得半死不活才招供。」

  「招了些什麼?」

  「他們奉命攔截什麼欽差,一直就毫無成效,你在他們附近搗亂,他們不得不分出人手對付你。說是昨晚你被他的主事人殺死了,但屍體被你的同伴帶走了,要傳信給分散在各地對付你的人,速撤回城中報到候令出動,全力查出欽差的下落。你沒死的消息傳出,他們又有得忙了。」

  「你想參與?」

  「看熱鬧。這種事與江湖人士無關,我不打算管閒事,但惹上我,我不會忍氣吞聲。我弄到的兩個人,他們竟然大清早在街上向我撒野,動手動腳要捉我盤問,所以有權以牙還牙。」

  「如果你存心看熱鬧,最好趕快脫離現場,他們的人有健馬代步,很快就會趕到。」

  「我已經介入了,走避會平安大吉嗎?」

  「這……」

  「他們有很多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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