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虎膽雄風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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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得向莊中人打聽去向,像這樣盲人瞎馬般,在全然陌生的地方,見路即走不知身在何處,漫無目的亂闖,不是怎麼愉快的事。 距莊門還有百十步,沉重的莊門突然緩緩開啟,三個魁梧的壯年人,手中有丈二長的鉤鐮槍。 這玩意有槍尖當槍使用,也彎鉤可以對付馬足,更可以將人鉤倒生擒活捉,是相當具有威力的長兵刃。 一看槍桿,便知道三個人的臂力必定驚人,不是白蠟桿,是渾鐵一體成型打造的,重量驚人。 「本莊不歡迎陌生人。」中間那人聲如洪鐘,「轉回去,不許接近。」 他在二十步外勒住座騎,還真不敢逞強亂闖。 在這種遠離城市的村莊,通常是土豪的莊院,地方上的土皇帝,陌生人經過即使不逞強,也可能發生意外。 「在下迷了路,想向諸位打聽消息。」他本來就不想進莊歇息,打算問清去向立即就道。 三個壯漢用兇狠的目光盯視著他,互相低聲商量片刻。 他感到詫異,這三位仁兄,為何用這種兇狠的目光盯著他?他身上沒攜帶刀劍兇器,該是無害的陌生人,而這三個人的兇狠目光有何用意? 「你要打聽什麼?」壯漢似乎無意拒絕他的請求。 「這裏是什麼地方?」 「望高莊。」 「貴莊前面這條路,向南通向何處州縣?」 「兩里外路一分為二,左走普州,右至趙州,遠得很呢!閣下要到何處?」 普州,他毫無印象。趙州,是南北大官道的一處重要歇腳站,名氣甚大的州城,地屬真定府,但已遠在府面兩百里以上了。 他心中暗喜,居然鬼使神差,接近了趙州,表示已經到了真定府以南啦! 「到趙州。」他欣然說,「謝謝兄臺指引。」 兜轉馬頭,他寬心地策馬南下。 莊門樓在他走了之後,樹起一根旗桿,升上一面紅色三角旗,下面另有方形白旗。 四年前景唐賽兒在山東舉兵,所舉起的旗號就是紅兵旗。軍裝也是紅白兩色,有別於記軍的紅旗紅戰襖。 如果他懷有戒心,便會發現路是向西南伸展的。 *** 五個黑衣騎士,聽楊貨主說,另有一個年輕人,跟在車隊後面,在到達檢查站前便落在後面沒跟來,便沿官道往北追尋這個年輕騎士。 當然白費勁,曹世奇已經機警地從岔路溜走了。 五騎士不死心,一口氣趕到新樂。 新樂另有監視站,形成小街的房屋暗影中,共有五個騎士,監視夜間往來的有否可疑。 先前騾車隊由於人數甚多,監視五個人不敢妄動,因此用警哨與燈號,通知南京檢查站的人出面攔截檢查。 夜色暗沉,要追趕一個有心逃避的人談何容易?直追到新樂,一無所見。 在新樂守候的五個人,聽到南面驟急的蹄聲,策馬從隱蔽處馳出,準備應變。 信號聲先傳到,五個黑衣騎士狂衝而至。 「怎麼一回事?」守候的人聽到信號,戒心消除,為首的人收了兵刃喝問。 「有一人一騎十分可疑,可能反向北逃。」緩下座騎的第一名騎士大聲回答,「是跟在騾車隊走的人,你們可曾發現往來走的人馬?」 「沒有呀!今晚似乎不見有北行的旅客。」 「糟!恐怕在半途看出警兆,越野逃掉了。」黑衣騎士下馬,神色不安,「希望不是三郡主要捉拿的人,不然麻煩大了。」 「算了吧!不要把事情看得那麼嚴重好不好?」把守的五個人也先後下馬,將座騎拴回棚架暗影中,「咱們可不是漢府的家奴護衛,上面交代所要查緝的人又語焉不詳,派咱們出面聽候驅策,其實目的在於嚇阻而已,咱們犯得著冒丟命的風險,替漢府賣命嗎?」 「漢府的三郡主,也管不到咱們這些人呢!歇息吧!快四更天,五更咱們就撤,你們大可行亮再走,我這裏有酒有肉。」 十個人不再理會監視過往旅客的事,在小店前的涼棚將帶來的酒菜取出,有說有笑等候天亮。 北面,傳來了蹄聲。 「有一人一騎,北面。」有人警覺地提出警告。 「別窮緊張好不好?你聽,是小驢。」另一位同伴說,「你聽說過是否有所謂江湖英雄豪傑,乘小驢在江湖稱雄道霸的?」 片刻,已可看清北來的人了,果然是一頭小驢,懶洋洋要死不活,驢背上的人身材矮小,也顯得懶洋洋的在驢背上打瞌睡。 把守的五個人中,總算相當負責,派出一個人到了路中,攔住了小驢。 「唷!你們不是攔路打劫吧?老身有些破爛衣物,做了三十年窮縫,值得你們搶嗎?」 驢背上的老太婆,生了一頭白髮,撒起野來居然氣大聲粗,雖則聲音沙嘎,中氣不足。 「去你的死老虔婆,你倒是比我還要兇。」攔路的黑衣騎士笑罵,「半夜三更你在這條路上走,可得小心碰上鬼。」 「老身活到六十歲,什麼鬼沒見過?老身本來就是窮鬼,鬼應該怕我。白天太陽曬得受不了,只好夜間趕路啦!這裏是什麼地方?」 「你當然不怕鬼啦!老得快要進棺材,馬上就要做真的鬼。你要少活三二十年,咱們可得和你樂一樂。」騎士讓出去路,口中缺德,「你要到什麼地方?」 「從保定來,到順德府投靠我那個做長工的癆病鬼女婿,日後進土也有人披麻戴孝,全部家當都帶來啦!你要不要周濟老身幾文做棺材本?」 老太婆的驢背墊後面,吊著幾個破爛包裹,可能真是全部家當,也一定是窮縫的剩餘物資:破布。 「去你的!我還想向你要買路錢呢!」攔路騎士揮手趕人,「到順德還要走十天半月,快走吧!這裏是新撈縣,你只走了一半路,走走走!」 「新撈縣,我知道,快到真定府了,哦!你們到底在這裏幹什麼?」 新樂縣,屬真定府。這一帶的人,土腔與官話有一點差異,外來的人會摸不著頭腦。 新樂縣的樂,讀撈(第四聲),而不是快樂的樂,也不是音樂的樂。 南面的柏鄉縣,柏不是柏樹的柏,叫搬,搬鄉縣。 京師的土話不是官話,官話是中原語系帶有些鳳陽腔。 真正的京師土話,與中原語系仍有差異,南方人聽得懂的人,恐怕就沒有幾個。 京師北遷僅五年時光,十萬富戶在京師落戶,正是南北語言大整合時期。 官話以中原語系為主(中原語系指黃河中下游共通的語言系統),加上朱家皇朝鳳陽家鄉的腔調。 以後滿清入關,又揉合了遠東腔,官話又出現些小變化。南方人當了官,坐公堂說起官話來,鬧出的笑話一籮筐。 日本人在明代,在中國最為活躍,曾經幫助丞相胡惟庸謀反,準備在朝貢時,在金鑾殿以特製的蠟燭內藏火藥,把朱元璋炸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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