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碧玉(105)_雲中岳

一〇五

　　「你不信？」

　　「我當然不信……」

　　他突然向左側飛射三丈外，身後傳出颯颯秋風聲。

　　他先前所立處，站著輕拂著光芒閃爍長劍的神劍安瀾。右側不遠，站著血掌教主，龍首杖蓄勢待發。

　　「憑你這兩塊料嗎？」他用簫不禮貌地先後指指神劍安瀾和血掌教主，擺出輕視的狂態：「這兩個老不死假和尚，如果真有幾手絕活，便不會像鬼一樣偷襲了，他們行嗎？怎麼看也不像高人，倒像下三濫鼠輩……」

　　他存心激怒神劍安瀾，也想試試這位天下第一劍到底有多厲害？」

　　一聲冷叱，激射的劍光排空而至。

　　一代天下第一名劍客，竟然激怒得猛然出劍攻擊，三丈距離一閃即至，已看不清劍身的形狀，只看到快速的劍光及體。

　　他倒飛而退，第一顆飛蝗石擊出，第二顆……

　　倒飛退三丈，共發出七顆飛蝗石，短短的三丈距離，七顆飛蝗石魚貫飛行，逐一在劍尖前爆裂成粉末。

　　「哈哈哈哈……」李宏達突然向側方狂笑而走：「你厲害，我怕你。老狗，咱們來練練腿。」

　　他已經試出神劍安瀾劍上的技巧和勁道，頗感心驚但並不害怕，這種性情暴躁，以第一自居的老朽，是不難對付的，對他的威脅，甚至比不上小春的萬剮功。

　　神劍安瀾被那一聲老狗激怒得七竅生煙，收了劍銜尾狂追。

　　他向林東南的草坡飛掠，草坡仍有幾個人刀來劍往很拚。

　　他不認識這些人，反正如果不是吳錦全的爪牙，便是來自奪寶的悍賊，誰勝誰負難死難活，皆與他無關。

　　剛從鬥場中的一雙對手左近掠過，沒料到引起兩方的誤會，一刀一劍突然以他為目標，刀山劍海光臨。

　　「去你娘的！」他破口大罵，身形突然幻化為怪異的虛影，竹簫成為雷霆，絕技天魔三十六打的殺著陡然迸發，八音起處，人影明滅，隨即化為流光，逸出三丈外去了。

　　神劍安瀾恰好追到，伸手猛撥一個撞來的人，人隨手飛拋，原來是個腦袋已被簫敲破天靈蓋的死屍。

　　後面，隨著跟來的血掌教主，叫聲恰好傳到。

　　「自己人……」血掌教主大叫，還不知道自己人的天靈蓋破了，以為神劍安瀾要出手對付自己人呢！

　　「哎呀……」神劍安瀾也不知道是死屍，以為失手撥飛了這個自己人，一怔之下，身形倏止，本能地察看結果。

　　結果，屍體砰然扔倒在兩丈外。

　　這瞬間，朦朧虛影回頭近身了。

　　「小心……」狂衝而來的血掌教主大叫。

　　叫晚了，李宏達已鬼魅似的貼在神劍安瀾的左側，一記霸王肘兇狠地握在左脅下，萬斤神力陡然迸發，這一時真可挖斷碗口粗的樹幹。

　　神劍安瀾只感到左脅一震，護體神功在空前強大的壓力下內收，立即反彈，身形向右前方拋出，同時腰間一震，佩劍失了蹤。

　　「給你一劍！」李宏達身形幻現，將奪來的劍拔出，丟掉劍鞘，向狂衝而至的血掌教主擊出一劍。

　　「錚！」血掌教主竟然來得及雙手抬杖，向上架射來的劍虹。

　　糟了！劍太重，雙手握杖居然也承受不了劍的壓力，雙臂一麻，杖身向下急沉近尺。

　　「叭！」一身脆響，李宏達的巨掌從杖上方超越，一耳光打在血掌教主的右頰上，乾淨俐落結結實實。

　　砰一聲大震，血輩教主死抓龍首杖仰面摔倒，被打得烏天黑地，大牙鬆脫滿目是鮮血。

　　李宏達撒腿便跑，衝向最近的悍匪七煞神。

　　兩個功臻化境的老前輩，都是被快速的巧打擺平的，並非輸在真才實學上，栽得實在冤枉。

　　神劍安瀾連退六七步，才用千斤墜穩下身形，氣得要吐血，怎肯甘心？一聲厲叫，奮起狂追。

　　「劍還給你！」前面的李宏達大叫，劍向後一扔，幻化為激烈翻騰的光環，去勢兇猛。

　　神劍安瀾怎能不接自己的劍？大喝一聲，剎住馬步連拍三掌，罡風怒號中，急速翻騰的劍喳一聲貫入草叢中，仍發出顫動的震鳴。

　　一把拔起劍，抬頭一看，這位號稱天下第一劍的絕頂高手名宿，驚得倒抽一口涼氣。

　　七煞神，是當年流寇中悍將的悍將，兩膀有千斤神力，手中的紫金降魔杵重有三十六斤，一杵下去可以將一匹馬攔腰打成兩段。

　　悍匪正把吳錦全的一名爪牙，逼得八方遊走還手無力。附近有兩具屍體，是被降魔杵打爛的。

　　神劍安瀾所看到的景象，是李宏達的左手扣牢了降魔杵的中段，右手的簫貫入七煞神的咽喉，七煞神正向後倒。

　　這是說，他所看到的景象，是在剎那間發出的，李宏達將劍向後扔出，人已拔簫在剎那間強行切入殺死了七然神，並非用巧打追魂取命。

　　被七煞神逼得四方遊走的大漢，在一旁驚呆了，被李宏達快速神勇的致命一擊嚇出了一身冷汗。

　　小小一支竹簫的威力，簡直駭人聽聞，擊破內家氣功有如摧枯拉朽，如果用刀劍那還了得？

　　一腳踢開七煞神的屍體，三十六斤紫金降魔杵入手。

　　不遠處有一位徐娘半老的女匪，手中的雙刀像潑雪般飛旋，把劍術極為出色的八隨從之一驚電，裹在刀光中左衝右突脫不了身。

　　降魔杵突然向刀光中一伸，錚錚兩聲暴響，火星飛濺，女匪的雙刀連續飛翻出三丈開外去。

　　「給你一杵！」李宏達的叱喝聲震開。

　　杵如天雷下劈，女匪的腦袋化為碎肉不見了。

　　「你也接我一杵。」李宏達轉向驚電伸出降魔杵。這種雙手使用的重兵刃，他一隻手揮動似仍輕如鴻毛，而所發出的勁道卻沉重如山。

　　驚電大駭，頭一縮轉身亡命而逃。

　　他倒握著降魔杵，大踏步重新返回山坡的血腥鬥場。

　　遠處的神劍安瀾驚容猶在，眼睜睜的目送他離去，竟然忘了上前拚搏。

　　血掌教主更是狼狽，右臉紅腫似乎大了一倍，右眼難睜，口角仍在溢血，支杖而立似乎無法站穩，這一耳光，把這位密宗兇僧的傲世膽氣全打散了。

　　人都走散了，偶或可以聽到山林間傳出一兩聲金鳴，以及聚力出招的叱喝，這場快速慘烈搏殺總算結束了，留下不少死傷垂危的人。

　　烏合之眾勝得敗不得，一敗就各自奔前程自找活路，遺屍四十具以上，敗得好慘。

　　主腦掠地虎、小紅狼、七煞神都死了，怎不一哄而散？

　　吳錦全收拾殘局，背回七具爪牙的屍體，有兩上受了重傷，另一個斷了右臂。

　　死傷近半，所付出的代價相當高。

　　背屍而歸返抵寨門，已是日下西山，明月寨的警戒加強了一倍。

　　李宏達是在吳錦全派人收屍時悄然溜走的，紫金降魔杵丟在山坡下的草叢中，誰也不知道他是何時走的，更不知他的去向。

　　對面山坡上的唐姑娘與一群藏在松林內的男女，隱約可以看到雙方搏殺的情景，竟然不敢乘機向明月寨發動攻擊，可能知道吳錦全留在寨中防守的人仍多，沒有一舉攻入的把握，坐失破寨劫奪箕水豹的良機。

　　寨後藏身在山脊密林內的一群人，距鬥場反而近約里餘，而且是居高臨下，目擊匪群潰散，也可以清晰看到場中搏鬥情景。

　　二十餘人擊潰百餘名兇悍的盜群，這情景令人驚人動魄，夢寐難忘。

　　夜來了，寨內松油火把大放光明，入侵的人無所遁形，警戒空前嚴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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