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紅塵碧玉 | 上頁 下頁
九〇


  「是不是我的同伴把危月燕帶走了,你問也是枉然,因為我們不知道。」另一位新來的鬼面人阻止同伴發話示弱:「至於我家公子的下落,你也算是白問了。我家公子對你起初確無惡意,但你拒絕投效……」

  「拒絕投效,就殺之以除後患,以防為他人所用威脅到你們的利益,是嗎?」李宏達替對方把看法說出:「這種老把戲,古往今來的豪霸玩了幾千年,依然樂此不疲,繼續玩下去,而且還真管用有效。

  「也許在旁觀者來說,玩這種把戲的人理所當然不足為怪,但在我這受害者來說,可就災情慘重,刻骨銘心受不了啦!所以我有權用暴烈的手段報復。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不能賴債,是嗎?」

  「我們對債的看法各有不同,我家公子從不計較任何債務。李宏達,我知道你很厲害!」

  「誇獎誇獎,武功方面,自信還小有成就。」

  「我卻不自量力,要知道你到底有多厲害。」

  「有你這種念頭的人,太多太多了,每個人都以為自己了不起,每個人都以為比別人的成就高,每個人都有唯我獨尊的信心,所以殺戮永遠不會終止。請問,你在天香正教中的身分地位如何?」

  「這是絕對機密。哦!你對天香正教知道多少?」

  「不多不多,反正我知道二十餘年前天下大亂期間,貴教秘密活動大發國難財,成為各方的公敵,固然得了不少血腥財,也死傷頗為慘重。至於貴教何時成為可以不受當局制裁的合法劊子手,我就不知道了。

  「因為那與我無關,犯不著多費心去深入瞭解,但現在,你們的刀劍已威脅到我的安全,我受到傷害……」

  「你也損害了我們的利益,不該爭奪我們的目標……」

  「你我都在自說自話,乏味得很。」李宏達顯得不耐:「所以必須走千萬年的老路:武力解決。現在你們有六個人,六比一,強者有理,強者能活。」

  「你這是行家的口吻!」鬼面人冷冷地說,徐徐拔劍。

  「你們要不要把其他的同伴召來?」

  「有此必要嗎?」

  「有的,因為我想見識見識震懾江湖的天香十絕大陣!」

  「六個人應該夠了。」

  「是嗎?但願你不後悔!」

  六個鬼面人在一聲暗號下六面一分,六支劍內聚,驀地陰風乍起,劍吟似虎嘯龍吟劃過。

  李宏達早已領教過所謂妖術,知道所謂妖陣破解的要決,假使讓妖陣全力施展發動,所冒的風險將極為險惡。

  唯一保證安全的辦法,就是在妖陣發動前一剎那,以雷霆萬鈞的猛烈攻擊,粉碎妖陣的某一部分或中樞。

  陰風剛起,異聲乍發,驀地傳出他一聲震人心魄的長嘯,他的身形突然幻化為淡淡的流光,竹簫八音齊鳴,倏然流瀉而出,貫入陰風乍聚的力場中心。

  這瞬間,六劍似激射的電光火花,陰風青霧怒湧,鬼哭神號,無數暗器幻化為亂舞的金蛇,妖陣因他的猛烈行動而提前引發了。

  可是,淡淡的流光星散,似乎像碎裂了的殞星,隨陰風狂舞、殞滅。

  似乎在這剎那間,異象全消,一切變幻似乎並不曾發生過,恢復先前的景象。

  但景象與先前稍有不同,陽光下,院子散佈著六具鬼面人的屍體,每具屍體的天靈蓋皆向內深陷,是被簫敲中所對成的致命傷害。

  李宏達站在內堂口,神色陰森漠然,深深吸往一口氣,穩定的雙手將簫徐徐納入簫囊中。

  「你們還不出來善後嗎?」他向半掩的東廂門陰森森地叫:「我要口供,不然你們也得擺平在這裏,絕無例外,生死決定在你們一念之間。」

  廂房內完全拉開,踱出兩個渾身戰慄,眼神驚怖,臉色蒼白冷汗徹體的人。

  他一怔,虎目中陰森的熱氣漸消。

  「怎麼會是你們兩個仁兄?」他沮喪地說:「真該死!我該留活口的。」

  是張龍趙虎兩個人,兩個人的虎口仍在溢血。

  他以為東廂裏有其他的鬼面人潛伏,所以要鬼面人將同伴喚出來擺天香十絕陣,豈知料錯了,東廂裏躲的竟然是起不了作用的張龍趙虎。

  六個鬼面人在剎那間全斃了,沒口供啦!

  「你……你是怎……怎麼殺死他們的……」張龍語不成聲,似乎雙腿拒絕支撐軟弱的身軀,顫抖著快要倒下了。

  「你不是看到了嗎?」

  「我……我甚麼……也沒看到。」

  「也許,太快了!」

  「你……你是妖怪……」張龍狂叫,發瘋似的地往前進房舍踉蹌而逃。

  趙虎也好不了多少,甚至更神智不清。

  「呀呀……」李宏達故意發出刺耳的笑聲相送。

  兩個連滾帶爬,亡命而逃。

  「讓他們逃回去如此這般一宣揚,我李宏達可能真成為妖怪了!」李宏達忍不住暗笑自言自語。

  跳出院外,不遠處屋角傳來一聲鬼嘯。

  「放他們走!」他揮手低叫:「我要跟去看看,你們不必跟來,小心了!」

  屋角鑽出扮成花臉鬼卒的周一了,向寨西南一指。

  「吳錦全有人策應,突襲成功宰了十個鬼面人,往西南追蹤。」周一了在牆根下低聲說:「另一批鬼面人發現同伴被殺,憤怒地跟去了。」

  「哦!那……我去跟吳錦全,這兩個人請周叔費心跟蹤了。」

  「好!我會見機行事,賢侄務必小心。」

  「我會的,回頭見!」

  ***

  寨西南另有一條小山徑,繞過兩座山,與另一條溝通新鋪與嚴仙寨的大路銜接。大路再從嚴仙寨向南伸展,經過四不管地帶的鳳凰山,貫通鳳田村,再南下攸縣,所以算是山區中的重要道路。

  平常,不論小徑或大道,經常有山民往來。但最近情形改觀,道上罕見有山民走動,如果有人,也只是一些裝扮山民的外地人了。

  至於另一些人了,皆捨大路不走而走山野林徑,鬼鬼祟祟飄忽不定,極力避免與任何人照面。

  吳錦全五個人,一陣急趕,沿途毫無所見,終於到達大路,站在三岔路口不知該何去何從。

  所謂大路,只是因為常有人走動而明顯些而已,其實仍然是僅容一人行走的山徑而已,有些地方鋪設了石級小道,所以也稱古徑,是溝通山區各村寨的主要道路,山區外的人進入,真不知何去何從身在何處。

  「找得到痕跡嗎?」吳錦全眉心深鎖,向附近察看的吳忠問。

  「久沒下雨,路面太乾燥,無法找到痕跡。」吳忠搖頭:「屬下在找指路碑或將軍箭,岔路應該設有指標的……」

  「紫氣寨唯一的路徑,是西北至明月寨鹿仙寨,另一端通新鋪……」

  「長上,咱們是抄樵徑追趕的,通新鋪的路在寨東北,樵徑卻在西南。」

  「那……這兒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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