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塵碧玉(74)_雲中岳

七四

　　「哼！原來是天下五殃之一的羅老狗。」李宏達毫無敬老尊賢的風度：「大爺行道天下，理字當頭任何人也嚇不倒我，就算你是玉皇大帝十殿閻王，若是惹火了我，我同樣敢向天地發威。

　　「我告訴你，李大爺從不和你們這些為禍天下的惡毒人物打交道，吳錦全派你來，等於是關閉了談判之門。」

　　「老夫不是長上派來的。」

　　「混蛋，你想替你們主子脫罪？」

　　「長上並不知道咱們來。」

　　「哼！你們真的想反叛呀！」李宏達掃了春花、秋月一眼：「去你娘的，大爺對你們這種二三其德的人毫無興趣。你們走吧！記住：下不為例。」

　　他倒拖著斷竹纜，大搖大擺向房門走。

　　「我會把今晚的事，向吳錦全問罪。」他在房門口轉身沉聲說：「所以你們這些心存反叛而且付諸行動的人，最好及早為謀，意思是趕快準備應變，吳錦全豈能不管？最好的辦法就是遠走高飛。」

　　出乎他意料之外，鄰房三女並沒有遠走高飛。

　　一早，他在食廳進食，鄰座出現了三女。奪命一枝春昨晚被他的竹纜掃中右腿，總算他手下留情，沒打斷腿骨，傷勢不算嚴重，顯得氣色甚差，走路右腿仍有些不便，見了他慢慢地狠盯了他一眼。

　　「你們不逃命，到底又發生了些甚麼變化？」他有點醒悟，笑得邪邪地：「我想，毒劍殃神羅老狗，昨晚沒說實話，對嗎？」

　　「那老兇神的話，你也相信呀？」秋月的態度完全變了，不再冷若冰霜，甚至流露出動人的媚態：「他一輩子沒說過幾句真話。」

　　「真是吳錦全在弄鬼？」

　　「是我的主意。」秋月挑了所有的責任：「當然事前已獲得長上同意。」

　　「為何？」

　　「一是試試你到底是不是搜魂公子。二是試試你對敝長上是否有潛在的威脅。」

　　「真該死！吳錦全這混蛋到底還會些甚麼花招？哼！你最好放聰明些，到此為止。」他氣憤地猛拍桌子：「有機會的話，我要再揍他一頓消消這口怨氣。他是個怕輸的，恩將仇報的混蛋！哼……」

　　▼第十四章　臨危出手

　　吳錦全一群人，巳牌左右才結賬離店，一行三十餘名男女，走上了南行的大道，浩浩蕩蕩頗為壯觀。

　　巳牌時分登程，不合情理，太晚了，旅客通常在破曉時分出城踏上旅途。

　　他們本來僱有船，卻捨舟就陸也不合情理。

　　奪命一枝春三個女人，跟定了李宏達，並沒有同吳錦全一群人動身，忠實地執行主子所交付的任務。

　　這種緊迫盯人的手段相當拙劣，但用在正人君子身上還真有效。

　　李宏達不是正人君子，他在店中吃過午飯，便悄然結賬溜之大吉。等三女發覺不對，已是人去房空，追之不及了，甚至不知該向何處追蹤。

　　一天之內，湘潭成了一座最乾淨的城，佩刀帶劍的人全走光了。

　　湘潭六太爺都走了，這些地頭蛇不再橫行鄉里。

　　雲華山莊的人早就失了蹤，吳錦全不再派人偵查他們的下落。

　　他們住在郊外，這天一早就收拾上道，走上了南下的大道。

　　張碧瑤姑娘只帶了女煞星封三姨一道，所剩的人早已暗中打發回山莊報訊。

　　同行的人是蔡柏榮和小玉姑娘，小玉的雙親則化妝易容遠遠地保持連繫。

　　兩位姑娘走在一起，是有原因的。

　　張碧瑤這次栽在搜魂公子手中，帶來的人傷亡殆盡，固然存有報復的念頭。但主要的是雲華山莊同情反清復明志士，暗中有所往來，搜魂公子竟然查出一些線索，而且將訊息傳出，她心中大感恐慌，必須進一步查出真相來。

　　蔡姑娘祖孫倆，則是暗中偵察官方的動靜，防備義士的屍骸被盜事件，影響他們蔡家的安全。

　　在義理上，她蔡家與張碧瑤的目標相同，至少也殊途同歸，自然而然地有志一同，走得很近了。

　　另一原因是，她倆對李宏達動了真感情，這份感情與感恩圖報無關。

　　可是，李宏達卻堅決拒絕她倆干預他的事。

　　李宏達身邊有不少神出鬼沒的人，自從傷癒毒除，返回湘潭之後，陰司三煞這三位李宏達的父執輩助手，便隱起行跡不再露面，只有李宏達一個人出面，應付一切牛鬼蛇神，不再與她們接觸。

　　這就是江湖人的悲哀，今日一見，明日天涯。

　　但是，李宏達能放得開，她們不能，女人的感情本來就脆弱些。

　　四人扮成投親的旅客，不乘船而走陸路。

　　事先已偵查出吳錦全一群人改走陸路，吳錦全毫不隱瞞自己的行程，而且有計畫地放出風聲，因此她們先走一步，反正知道那些人要到明月山，不需跟在後面亦步亦趨，走在前面反而方便些。

　　她們心中雪亮，李宏達一定會跟在吳錦全後面來，神秘的搜魂公子也必定來，循湘江南行，通過無數村落，當然也通過昭陵塔灣村。

　　吳錦全要原信三位前輩在塘灣等候，預定乘船前往會合，豈知吳錦全卻都時變計，改由陸路前往，可知必易俗河分道改走小道。

　　兩位姑娘也走小道，走了十餘里，便感覺出不對了，雖然看不到異狀，但卻可隱約嗅到危機，感覺出風雨欲來的兇兆。

　　已經是午後時光，小徑在江西學的丘陵區蜿蜒向南伸展，不再看到水田，也很少看到鄉民在路上行走，似乎這一帶全是無主的荒山野林。

　　「真糟！找不到村落，午飯沒有著落啦！」蔡柏榮老眉深鎖，極目遠望想找出村落的形影：「這一帶我沒走過，完全不瞭解情況。」

　　「蔡老伯，我想的不是有關食物的問題。」走在老人家後面的女煞星，銳利的目光，不斷在附近山林中搜索，神色有點不安。

　　「你又想些甚麼？」蔡柏榮畢竟不是江湖人，缺乏江湖人的敏感和洞察力。

　　「這附近氣氛不對。」封三姨鄭重地說。

　　「你是說……」

　　「說不出所以然，但我感覺出某些地方不對。」封三姨轉問跟在後面的張碧瑤：「碧瑤，留心些，你感覺出甚麼不對嗎？」

　　「鳥靜獸絕，草木蕭蕭。」碧瑤比女煞星似乎更為敏感，神色更顯不安：「三姨，我有身在暗室，受到不測人獸躡蹤窺視的感覺。」

　　「你們是不是少在鄉間走動，因而疑神疑鬼。」小玉笑說：「我家鄉附近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人不信鬼神的……」

　　「小玉妹，這與信鬼神無關，而是經驗與見識長期累積，所培養出來的感覺力。」張碧瑤像大姐般解釋：「有些人的確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並非表示這個人真能洞察幽冥，而是這種感覺力所產生的推理作用，找出事故的根由，與可能會演變的現象，說穿了也就不算神奇。」

　　「哦！你感覺出甚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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