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紅塵碧玉 | 上頁 下頁
五八


  「李大哥。」小玉極自然地改變了稱呼:「能不能猜出一些那妖女找你的原因?會不會她是你的仇家?」

  「是吳錦全派來的人。」他肯定地說:「我已經拒絕了吳錦全合作的要求,所以他就派人……」

  「似乎不可能。」蔡夫人眉頭深鎖:「拙夫今晨派人傳來訊息,昨晚你受到襲擊時,吳錦全正在衡山客棧召見他的得力臂膀。

  「其中有兩個千嬌百媚的女人,顯然他打算用美人計來對付你。事發之後,他派出大批人手,搜尋你的下落,追查計算你的店伙和那妖女。」

  「那假店伙的屍體……」

  「在店伙入房查看之前便失了蹤,地下有吐血的痕跡,人必定死了,小女一掌已震斷了他的心脈。」

  「那就很難追查妖女的去向了,她近期可能暫時躲起來,因為她也受了傷,雖然傷並不重。當我發覺毒已入體發作,氣血遲滯,將呈氣散功消現象時,曾經給與她重重一擊,可惜已無法發揮全力了。

  「我必須與我的人取得聯繫,不然,湘潭將成為血肉屠場,情急之下,他們會不顧一切,向所有的人用武力報復的。」

  「好,我去走一起,把連絡的方法告訴我。」蔡夫人點頭應允,再向小玉叮嚀:「丫頭,千萬小心,不可上岸亂跑。

  「吳錦全的人正在追查李爺的下落,妖女的黨羽也必然地大搜四郊,必須躲得穩穩地,絕不能惹麻煩。」

  ***

  城內城外,各方人馬偵騎四出,目的是找尋失蹤的李宏達。

  衡山客棧中的吳錦全,對尋找李宏達的事頗為熱心,一方面是好奇,另一方面是因為失去一位暗中的得力幫手而惋惜。

  第三個原因是正在調兵遣將準備收服李宏達,而李宏達卻離奇失蹤,失去收服一個強勁對手的機會,失敗感讓這位自負驕傲的小王爺顏面無光,所以他熱心地追查事實的真象。

  但午後不久,吳錦全被即將到來的大事分了心,不得不把追查李宏達的事暫時擱在一邊了。

  兩名年近花甲的人,踏入了店門。

  不是落店的時光,店伙們並未在意,而剛從賬房內出堂的店東禿龍劉南天,卻吃了一驚心中叫苦,要來的終領會來。

  他急步搶出,推開剛上前招呼的一位店伙,向兩位不速之客抱拳施禮,笑笑說:「兩位客官來的好快。在下店東劉南天,請二位移駕三進客院,在下領路。」

  「閣下認識我?」為首的人冷冷地問。

  「江山雖改,三十餘年,兩位相貌仍依稀可以看到昔日的風采,所以不算陌生。」禿龍笑得相當勉強:「角木蛟在後面相候,兩位是不是要見他呢?」

  「姓吳的也在?」

  「在。」

  「請領路。」

  「請隨在下來。」

  已有人先一步向內報訊,但在花廳接見來客的只有吳錦全、角宿、吳忠三個人。

  劉南天將人領入天井,便告罪追走,知道自己不配留在一旁看結果。

  角宿出現在廳口,抱拳說:「亢兄、井兄,久違了,請廳內一敘!」

  亢兄、並兄是亢金龍和井木犴。二十火星宿二十八個悍匪,自認為是天上的星宿,把凡間的姓名都拋棄了,在作亂期間他們從不使用真實姓名,其實也是為了怕官方的人來查他們的底細。

  以李自成來說,官兵就曾查出他的底細,派米脂縣令邊大綬(長白),帶了百名官兵西勇到三峰岸,挖掘李自成的祖(李海)父(守忠)墳墓,附近的墳墓都遭了殃,全部骸骨掘出焚燒,山林伐絕,山脈掘斷以破王氣。

  李守忠的墓中,有長了頭角的白蛇一條;李海墓中,有黑碗一個,皆用黑光正順袋盛的呈繳朝廷。

  兩骨骸骨黑如墨,骨節間色如青銅,生黃毛長五六寸,額生白毛六七寸;時為崇禎十五年正月初十日。執行人是米脂縣令邊大綬,主事的人是陝西總督軍門汪喬年。

  被挖祖墳畢竟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所以大亂期間,悍賊們的綽號洋洋大觀,很少使用真名實姓。

  李自成的侄兒李過綽號一隻虎,而當時綽號稱一隻虎的悍寇恐怕不止十個,費貞娥刺虎的故事中,這位貞女所刺的一隻虎,絕不是李過。

  亢宿和井宿繞左面的走郎而過,臉色難看已極。

  「角兄,你真會抬舉老朋友。」亢宿陰森森地說:「想當年……」

  「過去的永不會再來,兄弟。」角宿苦笑:「改朝換代了,人總得活下去,是嗎?人家是有備而來,早晚會找上門去的。兄弟已在信上陳明利害,希望諸位諒我。吳公子在廳中相候,有話咱們當面說好不好?」

  踏入廳門,吳錦全安坐在交椅上,神色頗為傲慢,僅冷冷地頷首招呼。

  「你就是吳錦全?」亢宿站在堂下問,態度也冷漠陰森,敵意極濃。

  「正是區區在下,你們坐。」吳錦全大剌剌地抬手:「在下是懷了善意而來,兩位請不要誤解在下的誠意。

  「在下與諸位一樣,對血腥有偏好,但畢竟年代不同了,嗜血並不是甚麼好德行,所以請諸位前來面談。」

  「如果在下不願與你談呢?」亢宿冷笑著問。

  「你不會不願的,昨天婁金狗和鬼金羊的下場,會讓你願意的。」

  「你把他兩人怎樣了?」

  「一個被殺,一個拒絕合作,居然想逃走,被分了屍。」吳錦全說的毫無感情,似乎死了兩個人平常得很。

  「如果你死了,該沒有什麼好談的吧?」

  「對,可惜的是我不會死,至少在我活夠了之前不會死,你等不到這天的到來。」

  一聲冷叱,亢宿和井宿幾乎同時動手。亢宿是三把飛刀,井宿發射三把小飛叉,分別射向吳錦全和吳忠。

  吳錦全連坐得四平八穩的身軀也懶得移動,左手一伸一振,三把鋒利的飛刀被他一把抓。

  吳忠站在一旁,伸食中兩指虛空連點三指,三柄小飛叉在五六尺外發出被金石擊中的清鳴,翻騰著墜地。

  「給他們一點顏色塗塗臉。」吳錦全將飛刀丟在腳下,沉著臉發令:「他們給臉不要臉,哼!」

  吳忠身形疾閃,毫不顧忌地向亢宿衝去。

  「哼!」亢宿鐵拳迎面來一記黑虎偷心,力道空前猛烈,暗勁如山湧。

  吳忠倏然止步,拳擊中心口,竟然沒發出著體的聲音,似乎擊中棉花上,胸口也沒撼動分毫。而亢宿的手卻被吳忠扣住了。

  「噗!」吳忠的右膝,重重的撞在亢宿的小腹上。接著而來的打擊有如暴雨打殘花,掌劈拳飛密如驟雨。

  最後是重重的一腳,在電光石火似的剎那間,亢宿足足挨了十記以上的重擊,最後被踢得飛拋而起,撞向撲來搶救的井宿,兩人跌作一團。

  不等兩人爬起,吳忠到了,一腳踢在井宿的左脅下,再一腳踏住下襠真力徐發。

  「哎唷……」井宿發狂般厲叫。

  亢宿狼狽地爬起,昏天黑地暈頭轉向,叭叭兩聲脆響,又挨了兩記耳光,仰面再次倒地。

  吳忠放開腳,一把抓起亢宿,在小腹上搗了兩拳,再信手將人摔出,摔倒在井宿的身上。

  「憑你們只有幾斤蠻力,只有一顆殘忍好殺之心的強盜潑賊,敢在公子爺面前張狂?簡直是壽星公上吊嫌命長,活膩了。」吳忠冷冷地說完,再踢了兩人一腳,方若無其事地退回原處冷然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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