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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六


  「屬下是夷陵州秘壇的弟子。三天前,寶慶唐家率領大批高手,挑了秘壇,林壇主著屬下在這兒等候堡主金駕。」

  話未完,九幽天魔扭頭一看,吃了一驚,前方小山嘴三個黑影如星跳丸擲飛掠來,另一群人馬正轉過山嘴,一個渾身火紅的女人身影騎在第四匹馬上,分明是紅綃電劍。

  夷陵州秘壇被挑,無法召集黨羽。他一咬牙,大吼道:「到山上去,快!」

  二十四匹健馬魚貫上山,在廟宇前下馬,接著列開陣勢待敵。準備停當,九幽天魔命桂蘭英和三夫人桑絳玉帶了奄奄一息的如霜入廟,剛抵廟門,他劍眉一皺,說:「你們進去吧,要小心注意。」

  原來那不是廟,是一座尼庵,橫匾上有三個字:心如庵。

  第一個到達庵前的是春虹,接著,人馬如潮水,足有上百人之多,山頂平坦,百匹健馬兩路分進,將心如庵團團圍住。

  九幽天魔沉靜地屹立在庵前廣場中,向葉夫子冷冷地說:「天亡我也,這小子竟然活著。」

  許堡主夫婦和江湖群豪雁翅排開,神情肅穆地屹立待變。

  上官唯真搖頭苦笑,說:「堡主,你不該借刀殺人,借葛春虹手殺了江南七大師,不然張教主的人會助你,你失去了大好機會,張教主承天府率領大批高手取漢江入陝,不再管你的事了。」

  「你……你怎知道張教主在承天府?」九幽天魔驚問。

  「我當然知道。」

  「你……你原來是……」

  「貧道天玄子上官文靜,張教主的數十年至交。」

  九幽天魔大吃一驚,怒吼道:「你這該死的畜牲,原來臥底在本堡主身邊?」

  「李文宗,用不著罵,你也有人在張教主身旁臥底,更沒將十年結義之情放在心上,我比你這無義之徒高潔多了,你不配用道義兩字責備我。至少,目下我仍和你生死相共,不臨危走避,對得起你李文宗了。」

  「是你出賣本堡的一切消息給祥雲堡?」

  葉夫子哈哈狂笑,突然接口道:「李文宗,你錯了,那是我樂嵩岳一手造成的結果。甚至九幽天魔的魔域秘圖,我請漂萍客楊青雲轉交葛春虹了。」

  九幽天魔如遭雷擊,渾身發抖怒吼道:「樂嵩岳,你的話當真?」

  葉夫子狂笑不已,切齒怒吼道:「三年前,你兄弟在山東,可記得在門頭溝樂莊一百八十三口老少全部慘死的往事?剩下的一人就是我樂嵩岳。我入了你的夥,我要和你合作,滿肚子文章謀略總算得到你的賞識提拔,成了你的狗頭軍師。我要殺你全家,我卻手無縛雞之力,唯一報仇方法,便是唆使你屠殺江湖人,以激起公憤,讓江湖人群起而攻之。同時,我收買了天壇的幾個恨你的人,身懷秘圖隨你兄弟行走江湖,暗中物色功藝高且與你有血海深仇的人,奉贈九幽天魔的魔堡秘圖。皇天不負有心人,我辦到了。」他用手向遠處駭然傾聽的江湖群雄一指聲音更高,嘶聲叫:「瞧!我辦到了,各地秘壇被挑,也是我樂嵩岳的傑作,江湖群豪齊聚要索你的命,也是我樂嵩岳一手促成。哈哈……樂莊一百八十三人冤魂在泉下哭泣,等候著你的末日來臨,等到了,就在今天!」

  九幽天魔疾飛一掌,「啪」一聲悶響,葉夫子腦袋開花,屍身栽倒,狂笑聲似乎仍在天宇中震盪,在耳畔久久不絕,這種報仇之法,未免太殘忍。

  上官唯真慘然地說:「我要你先死我而後死。」

  九幽天魔向上官唯真怒吼:「算了,別忘了,我還可助你一臂之力。各為其主,你怪我不得,是你先背叛張教主的。同時,我並沒陷你於困境……」上官唯真還未將話說完,春虹兄弟已經迫近了。

  「李文宗血債血償,輪到你了,還給你令弟的心。上!決一死戰!」春虹怒吼,將一個小布包擲過。

  他的聲音甚大,傳入了心如庵中,一陣騷動,接著響起了一陣木魚聲和佛號,但已沒有人留意這些了,九幽天魔一陣怒吼,向春虹迎去。

  上官唯真突然向後退,鬼魅似的反縱上庵頂,正想向側縱落,他身後屋頂人突然出現。「砰」一聲暴響,他的身軀飛墜地面,「噗」一聲腦袋撞在石階上,腦漿四濺。

  「原來是你這惡道,你該死!」身後出現的人沉聲大喝,是雲棲生宗權。他像一朵雪花,飄然而降,用令人難信的身法穿掠賊人叢中,直奔舉著花魔心肝的春帆。

  同一瞬間,心如庵門大開,佛號聲震耳。首先,出來了臉色蒼白的如霜,她手中托著光閃閃的師魚珠。其次,是心如師太。最後是兩名老少尼姑,是宇文長華和宇文書韻姑娘。她兩人各抱了一個女人,是桂蘭英和桑絳玉。所有的人全怔住了,賊人們左右一分,向側退。

  這瞬間,鬥場中突然響起一聲霹靂,碎雪飛揚,沙石激裂。接著,春虹的吼聲驚天動地!

  劍吟聲如風雷,人影急進急退,九幽天魔的秘學三招百劫殘劍,第二次遇上了春虹的絕塵三劍,行雷霆一擊。看去兩人身法都不快,但出劍如電耀雷擊,震耳劍吟一響,接著又是驚天動地大震,地下浮雪和沙石再次飛揚。

  人影乍分。九幽天魔身上零落,臉色鐵青,大喝:「住手!我有話說。」

  心如師太領著眾女,肅然地站著。九幽天魔冷然瞥了群雄一眼,目光落在宇文長華臉上,突然閉上眼,大叫道:「不可傷我的家小,趕盡殺絕,九幽魔域從此撤銷。」

  兩條金角螣蛇突從雪上飛掠而至,鑽入九幽天魔的破衣中。春虹飛撲而上,出劍進擊。九幽天魔身軀一震,已深感有異。「爹爹!」是書韻絕望地叫聲。

  「春虹,你……你好!」是如霜淒涼地呼叫。九幽天魔的追電劍也同時飛起,劍鋒無情地刺入他自己的咽喉。春虹的劍,也插入他的心窩。

  「葛施主,住手!」心如師太沉喝。

  但遲了,春虹順手撤劍,如霜恰好衝上,絕塵劍恰好掠過如霜的腰腹,鮮血激射。春虹大汗如雨,駭然呆在那方。

  「天啊!」如霜叫,身影晃了晃,手中的師魚珠落地,慘然地說:「春虹,我為你受盡折磨還用師魚珠毒死九幽天魔的兩妾,你竟剜我母親的心……我……我不怨……怨你……只……只是……腹中有你的孩……孩子,卻……卻死在你自己的手中。仇……仇恨……令人瘋……狂,太……慘了。」

  春虹如中雷擊,「噹」一聲絕塵慧劍墜地。雲棲生老淚縱橫,挽住了倒下的如霜,大叫道:「孩子,孩……子,我要他替你償命!」

  「叔……叔,饒……饒了他,他……是無……無意的。」如霜虛弱地叫,喘出了最後一口氣。

  雲棲生指著春虹,切齒道:「我已在宇文夫人母女的口中,知道我侄女的事,她為了你被九幽天魔百般折磨,為了你到祥雲堡報信。為了你,她不自量力行刺九幽天魔,而你……你……」

  「天啊!」春虹厲叫,突然到雲棲生身前,痛苦悲傷,吻了如霜冰冷的額,大踏步扭頭便走。

  「春虹哥!」許姑娘灑淚尖叫,倚倒在紅綃電劍的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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