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古劍懺情記 | 上頁 下頁
二一九


  潛翁以為她向春虹厲叱,狂聲地急衝而過,絲毫沒有轉身聯手的意思,跑得真快。

  白虹疾閃,花魔在雙方錯肩而過的剎那間,劍與叱聲同出,不攻春虹反而拂向潛翁。

  總算潛翁命不該絕,似乎在同一瞬間微側腦袋,想看花魔怎樣對付春虹,幸而他右手挾著龍首杖,突見白虹飛到,大吃一驚,百忙中身形左扭,龍仗後帶,硬接閃電似拂到腰肋下的白虹,應變雖快,但用不上五成勁。

  「錚」一聲暴響,他感到左肋一震,火花激射中,兇猛無比的勁道從杖上傳到。假使他不是經驗老到,在揮杖時硬將身軀向右扭開稍些,不被白虹劃開肋骨才怪。

  「哎呀!」他駭然大叫,飛飄丈外,肋下一片殷紅,鮮血在雪地上留下不少觸目紅星。

  花魔沒料到潛翁能逃過這致命的一劍,懶得看結果,同時春虹已到,已沒有機會察看了。

  春虹來勢如電,絕塵慧劍幻化一道如虛的淡淡青虹,兇猛地向花魔擊去。本來,他恨重如山,要用絕塵慧劍將花魔放倒再說,但臨出劍時心中一動,他和如霜的往事突然湧上腦際。不管如霜是否水性揚花,是否存心做九幽天魔的爪牙陷害他葛家兄弟,但他怎能忘掉雲嶁山靈山洞的孽緣?他怎能無動於衷地對如霜的母親突下殺手?因此手上略一遲疑,將出手的絕塵三劍無形自消,招變「飛虹殘月」,失去了放倒花魔的大好機會。

  劍招變了,但已練成的絕學無量大真力已從劍上發出,力道萬鈞,劍尖前無形的神奇壓力潛勁,以排山倒海的聲勢急衝而進。

  花魔雖知道春虹了得,但春虹是她手中的敗將,一再擒獲又一再脫逃,春虹在她眼中的分量簡直上不了秤,這就是她不需要潛翁聯手的主要緣故,她沒將春虹瞧在眼下。

  春虹的「飛虹殘月」襲到,她毫不在乎地舉劍搭出,蓄勁準備將絕塵慧劍擊飛,再想第三次活捉春虹。

  「錚!」劍搭上了,她喝聲「撒手!」劍猛地一絞。

  糟了!絞勁一發,她感到眼前出現了異常現象。

  「喀啦啦……」暴響乍起,劍身的前半截碎成數十片鐵屑,向上下左右飛射,小鐵屑灑出一朵奇怪的光花,飛行的厲嘯聲懾人心肺。

  同時,直震心脈的兇猛潛勁從斷劍上傳到,虎口發麻,整條右臂麻木不仁,氣血似要脫體飛散。

  「哎……」她駭然尖叫。

  青褐色的劍影繼續再進,暴喝震耳欲聾:「血債血償!」

  她心膽俱裂,總算臨危不亂,扭頭便倒,左手一抖,霸道無比的子午絕命針像一陣暴雨般襲向春虹的下盤,淡淡的針疾光閃。

  同一瞬間,侍女們惶然尖叫,一擁而上。

  也在同一霎間,奔向潛翁的小聰一聲驚叫,被震得斜飄丈外。

  潛翁的狗命不該絕,只有一個小聰找上他打落水狗,強忍右肋下的徹骨奇痛,左手運杖將小聰震退,額上大汗如雨頰肉可怕地抽蓄,臉色死灰,踉蹌站穩切齒厲叫道:「狗女們,咱們會有算賬的一天。」

  他一面詛咒,一面乘混亂亡命飛逃,右手捂住肋下,那兒有一條八寸長的劍口,只斷了一根肋骨,幸而內腑未傷,他支持得了。像他這種人,除了把他腦袋砍下之外,是不易倒的,侍女們驚救主母,無暇阻他,他撲奔東面逃命,狼狽萬分。

  春虹第一次用上了無量大真力,體力消耗了不小,這種神奇的激發生命潛能的奇學,不可妄用,用三次便不能再支持,大敵當前,他不敢多用,並未連續發出,但餘勢仍然驚人。

  子午絕命針暴雨般襲來,他不敢不讓,立即飛躍而起,一聲怒嘯,避過針雨後凌空下撲,招出「天龍行雨」,向還未站起的花魔撲下。

  侍女們到了,到得最快的有四名之多,嬌叱震耳,四支長劍並排遞到。

  花魔果然了得,斷劍突然脫手飛擲,人迅疾地貼地平飛射,從兩名侍女腳下的空中穿出,脫出了危局。

  春虹怎肯饒她?但侍女們已到,不將侍女們擊倒,想迫近花魔勢不可能,這些將女們的修為值得驕傲,比一流高手毫不遜色,要一舉擊倒四個人,不是簡單的事,他一手接住花魔擲來的斷劍,立即投出。同時,狂濤八劍的「驚濤裂岸」出手,接住了四支長劍。

  「哎唷!」花魔尖叫,斷劍擊中她的左臂外側,裙褲劃破,血肉丟了一層,斷劍釘在了地上,盡柄而沒。

  同一霎間,劍影乍合。

  「錚錚錚錚!」四聲暴響像在同一瞬間爆炸。四支長劍向左右翩然而飛。

  「啊……」有人尖厲地大叫。

  「擋我者死!」是春虹的暴吼聲。

  四名侍女兩退兩倒,一照面生死已決。花魔走了半輩子江湖,見多識廣,身負輕傷,便知大事不妙,在三丈外挺身站起,大叫道:「退!不可力敵。」

  叫聲落,她已逃出五六丈外,去向是祥雲堡。待女們像潮水般向前湧,怎退得及?

  春虹聽花魔的叫聲,知道這妖婦還算有良心,自己逃命卻招呼侍女們退,沒讓侍女們替她死,因此心中一軟,劍下留情。他一聲怒嘯,掌拍連震衝出五丈餘,將退不及的侍女震飛八名之多,所經處如波開浪裂,沒有人可將他阻住。

  但因此一來,他便慢了些,等他衝出侍女群,花魔已遠出十丈外去了。

  「妖婦,你除非飛天遁地,必須還我三弟的命來。」他淒厲地大叫,全力狂追。

  一群侍女們驚惶失措,分一半人救死扶傷,另一半由小聰率領,在後急趕。

  花魔像一條漏網的魚,如飛而遁。她的輕功比春虹差得遠,而且受了傷,怎逃得掉?奔了半里地,春虹已迫近至三丈以內了。她惶急中扭頭一看,心中暗暗叫苦,絕望地暗叫道:「完了,這小畜牲怎麼短短的幾天,練成了這麼可怕的絕學?」

  祥雲堡的北堡門在望,相距不過里把路。

  門樓上,如霜五腑如焚,堡牆高有三丈,加上兩丈深的護堡壕,足有五丈高,假使她能遠躍五丈外,方可到達壕外側,只消下落三丈便夠了,但她不行。別看睡道人像頭大鷹般從下往上飛,輕而易舉毫不費勁,那是一甲子以上苦練的成就,她怎能比?往下跳不摔個半死才怪。壕中的雪也不能使她不受損傷。

  但她必須下去,眼睜睜看到她母親正向這兒亡命飛逃,後面追的黑衣人定是春虹,愈追愈近,眼看乃母要糟,即使不被春虹追到,往這兒也是死路一條,接近至五十丈內,高牆左右近二十具機弩齊發,鋼筋鐵骨的好漢也難逃一死。

  她已到了門樓的左角,以為沒有人留意她的舉動,眼看事急矣,她必須冒險下去,阻止乃母接近祥雲堡。同時,她更希望黑衣人真是春虹,或許她可以阻止春虹殺她的母親,有她出現,至少她希望春虹能念在他倆的過去情分,不至令她抱恨終身。

  她沒料到春虹對她的誤會,卻想能阻止被仇恨激得幾乎發狂的春虹。她匆匆下樓,直奔垛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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