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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


  「老伯,路上詳談。」

  「好!這就走。」

  兩人踏上北上的路程,春帆一面將花魔火焚楓林村,百毒青妖給他服虎魄神丹之事一一說了,最後說:「百毒青妖救了小侄,他對斷了的脊骨也無能為力。但他知道小侄志切復仇,便說出他有一種用天下奇毒所煉製的奇藥琥珀神丹。神丹經過證實有起死回生之效,而且可將人體中的生命潛能發揮至極,可是卻無法消去奇毒,百日之內必將精力耗盡而死,迄今他仍找不到中和奇毒的奇藥,所以他自己不敢服用,用人做試驗,先後三個人全都如期身故……」

  「天哪!你吃了他的虎魄神丹?」窮酸大驚地搶著問道。

  春帆淡淡一笑,說:「小侄希望能重見賊子一面,所以必須到九幽魔域一走。九幽天魔無緣無故毀了我廣信葛家,他沒有理由不受報應的。」

  窮酸不住搖頭,好半晌方沉重地說:「你錯了,賢侄!」

  春帆用一聲慘厲的慘笑打斷窮酸的話,說:「老伯,小侄不承認錯。小侄一日不死,九幽天魔絕不會罷手,天知道他何時再派人取我的性命?小侄躺在床上如何自保?哼!目下他們再也無奈我何了。不必再談小侄的事了,舍弟目下怎樣了?」

  窮酸搖搖頭,苦笑道:「令弟目下何處,我也不敢確定。我這次從四川回到湖廣,便是想尋到轉達他師父睡道人的口信。據我在朋友間打聽的消息看來,令弟的身分已被九幽天魔偵悉了。楓林村廢墟之前,留有你小弟春風和鄱陽漁隱與及瘋丐的墳墓,是令弟春虹所立的。之後,聽說令弟曾和紅綃電劍許夫人在龍虎山出現,據說是五天前的事,我料想他可能隨許夫人返祥雲堡,所以在路上相候。」

  「哦!希望小侄也能遇上他,老伯剛才提到舍弟的師父……」

  「睡道人在令弟下山不足一月之後,便參悟出苦練十年的奇功,之後便進入江湖察看動靜,在川陝邊境與我碰頭。據他說,他已暗中偵知九幽天魔的毒謀,已經傳信舊日好友,分頭警告天下不願受天魔驅策的武林朋友,必須在十一月初一前這天及時趨避。他還說,這次下山有一個重大發現,這事有關武林大劫,後果可怕。」

  「那是什麼發現?」

  窮酸神色一怔,說:「你該記得你遺失唐家的菩提真經的事?」

  「小侄為了這事,幾乎被唐家父子誤會,當然記得。」

  「那菩提真經,內載佛光三昧正法心訣,但所記的字是梵文,無人能解。醉佛忘我禪在獲經時,根本不知經內載有佛光三昧心訣,他的弟子略通梵文,所以交與唐華夫婦帶回湖廣寶慶,還以為真是佛祖的經典哩。」

  江陵琵琶寺神僧釋惠安,是宋朝以神異名震武林的怪僧,從小被賣到荊州為奴,十八歲方得主人允許至琵琶寺出家,怪事就從他入寺後開傳出。他人生得平庸,才不出眾貌不驚人,寺中的和尚瞧他不起,常常找機會折磨他,他毫不在乎。他可以從空壺中倒出百十名僧人所需的水,可以從閉了的大門隙縫中出入自如。後來他行腳天下,隨一名商人的船入湘,船至中途他病了,遺言請商人將他還未氣絕的身軀留在岸上。半夜裏,船上的人見屍體冒出熊熊烈火,走近一看,屍體早已僵了。但船抵湘東,這位僧人早已先到,活生生地,誰也弄不清是怎麼回事。總之,他是宋朝大名鼎鼎的神僧,既名之神,當然不可思議。他的神跡,後來有一位南陽的隱士劉虬,指出他已練成了可以成道的火光三昧,所以能有此神異。他後來在世上失了蹤,大概成佛到西天享福去了,火光三昧大法也失了蹤,想不到他卻用梵文寫載,將大法留在人間惹事生非。

  春帆對佛光三昧心法一先所知,忙問:「佛光三昧心法是怎麼回事?」

  窮酸心情沉重地說:「據睡道人講,那是佛門中極為神奇的異術,可能是天竺瑜珈的旁支。練成之後,不畏五行所傷,即使練了兩三成,也不受外魔所侵,普通的兵刃水火不易近身。更令人憂慮的是一個月之內,如果能參悟心法,便可修至一成境地,爾後逐有所成,以練功的人是否有大恒心大毅力來決定進境。」

  「他練成了嗎?」春帆擔心地問。

  窮酸搖頭苦笑,說:「不知道。」

  「那……那……何必擔憂?」

  「怎能不擔憂?如果所料不假,他已練了快一個月了,豈不可怕?」

  「一個月?小侄落水脫險失經,是六月初的事,目下已是十一月初了,整整五個月了!」春帆失驚地接口。

  「不錯。你失經是六月初的事,但經不是落在九幽天魔的手中,在他的一名爪牙手上。這人獻出搜來的三梭針,暗算唐家父子嫁禍於你。直至九月下旬,方被九幽天魔查出。這人知道性命難保,逃出來被迫殺於洛陽,恰好被睡道人碰上救了他,方知其中變故。」

  春帆低首沉吟,自語道:「會不會是暗算我的綠衣少女搜去的?」

  窮酸搖搖頭,說:「你在地獄谷所見的人,依你從前所說的光景猜測,是否就是她在你身後下手,大有疑問。」

  「這……這……」

  「不談那女人,先談正題。」

  「又怎能證明九幽天魔參悟了佛光三昧大法呢?」春帆問。

  「這事最近才證實,上月九幽天魔曾去了一趟浙江。據浙江的朋友說,四明山阿育王寺一夜之間,失蹤了五名來自天竺的高僧。佛門弟子大都知道,當年佛祖成道,共留下舍利珠一萬四千顆,每座供奉一珠。最大的一顆舍利珠,就是阿育王寺那一顆,由天竺送來的。因此,阿育王寺住有從天竺來宏法的僧人,這些僧人當然懂咱們中土的語言。九幽天魔這次到浙江,收買了神水堡父子,阿育王寺五僧失蹤,毫無疑問是他所為,兩相參證,消息保證可靠。」

  「小侄不信佛光三昧心法會有奇蹟。」春帆堅決地說。

  「世間奇事異聞不能全信,也不可不信,不可思議的事多著呢。因此,睡道人有點擔心,要找九幽天魔試試他的真才實學,看他是否已練成了佛光三昧心法。同時,有幾個早年可怕的兇魔,也可能出面替九由天魔賣命,這些人也必須加以提防,睡道人未來的責任,太艱鉅了!」

  「已證實哪些兇魔在替九幽天魔賣命了呢?」

  「睡道人擔心的是香溪鬼叟曲東陽,和早年橫行北地,長春教的老道天玄子上官文靜。其次是七魔中的幾個小輩,他們與睡道人齊名,早年雖被睡道人所懲戒,但彼此的修為相差不會太遠,值得警惕。」

  「睡道人,老神仙不是說已參悟了某種神奇的功夫嗎?」

  窮酸沉吟片刻,慎重地說:「他沒提起,但由他的神色來看,似乎並未有多少把握,不然也不至於將七魔列入勁敵之列。」

  春帆黯然,片刻,神色冷漠地說:「不管九幽天魔練成何種神奇異法,小侄但願能和他決一死戰。」

  窮酸吁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毀家奪妻之恨,殺弟之仇,不能不報。但目下九幽天魔羽翼已成,高手如雲,聲勢浩大,以單人獨劍去拼鬥,實非上策。目下祥雲堡已豪傑雲集,將和九幽天魔決一雌雄,賢侄不前往聚會?這樣也許機會多些。」

  「睡道人老神仙是否前往聚會?」

  「他沒說,但我想他會去的,令弟也必定前往,可能與許夫人一同返回。」

  春帆沉思良久,點頭道:「好,小侄決定前往祥雲堡聚會。」

  「許夫人和令弟,如果走水路至武昌府,便不能等到了。走吧,我和你一起走,到武昌府等候。」

  兩人談談說說,奔向大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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