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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


  ▼第二十四章 絕處逢生

  九幽天魔一手摘劍一手接人,往懷中一抱,大笑道:「你在玩火,美人兒,年紀太小,玩火會焚身的。哈哈!師魚毒珠並未失效,失效的是你的舉動不該全落在我的眼下,毒珠已經變了,房中藺英在等著替你寬衣解帶,今晚你和她一起陪我,她早已在房中等候,只怪你下毒時不到房中先瞧瞧。」說完抱著人往房門走去,把如霜急得幾乎昏厥。

  驀地,樓梯發出零亂的腳步聲,有幾個人狂奔上樓。

  九幽天魔能夠名震天下,自有他過人的聰明,作為他成功的本錢,更具有統馭萬千爪牙的才能,這就是他敢於從雄霸江湖走上打江山之路的優厚條件,豈讓一個女娃娃在身畔弄手腳?如霜用師魚毒珠妄圖將他毒斃,這種念頭不但可憐,而且天真,不但沒將他毒斃,反而成了他的俘虜,偷雞不成反蝕把米。

  九幽天魔的功力修為,已至登峰造極之境,如霜和他相較,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在八尺外便被他的指風所擊中,右期門穴被制,突然間力道全失,手到擒來。

  他抱著人往房裏舉步,驀地,樓梯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他劍眉一軒,站住了,臉色極為不悅。他辦事向以冷靜沉著見秘,最討厭他自己的手下驚慌失措,腳步聲響零亂,來人顯然極其慌張,難怪他不悅。

  不論日夜,傳報的人要見他,必須由他的心腹廿八宿傳報,不許擅自面報。他感到奇怪,樓下的六名星宿為何不阻止來人慌亂登樓?

  房門悄然而開,香風入鼻,一個艷麗的少婦出現房門口,用甜甜的嗓音道:「爺,何必和她捉迷藏?可把她折磨夠了,何必呢?快請進。」

  九幽天魔沒進房,笑道:「這不叫捉迷藏,叫做殺雞給猴看,先讓她從血腥中冷靜的權衡利害,她便不會撒野亂來了。」

  「進來啊。咦!誰?」艷麗少婦訝然向樓口注視。

  腳步聲已到了樓門外,叫門聲響了,「篤篤篤」一連響三記,這是奎宿傳來的有人緊急求見的信號。

  九幽天魔將如霜交與少婦,道:「有急事要見我,好好照料她,別讓她撒野。等會兒好好地問她,看她如何解釋下毒害我的原因?又受誰指使?」說完,重新轉回廳中。

  如霜穴道被制,渾身力道全失,無法動彈,但並未昏厥,看到房中出現的人赫然是桂蘭英,絕望地嘆息一聲,心裏暗罵自己該死,暗說:「我真該死!在下毒之前,我該到房中看看是否有人,毒茶定是這鬼女人換掉的,但她怎知道我用的是師魚毒珠,怪事!」

  桂蘭英抱著如霜,似乎相當吃力,一眼便可看出她是個不會武功的女人。她退回房中,兩名侍女立即迎出,將人接過往床上一放。

  房中燈光明亮,滿室生春。

  「你……你何時到達的?」如霜驚愕地問。

  桂蘭英倚坐在妝臺旁的錦墩上,微笑道:「比你先到,一早便來了。」

  「是你將茶換了的?」

  桂蘭英搖搖頭,走近床沿坐下,柔聲道:「好妹妹,你太過天真!我那冤家手下的弟兄何止萬千?在江湖稱雄道霸,更要爭社稷奪江山,仇敵滿天下,如何不小心提防?這怪你太天真大意,你不感到不容易下手麼?假使你這樣便可如意,這世間早該沒有九幽天魔這種人物了,還用得著你下手?茶沒有換,你的珠子卻早就易手了。」說完,她在床頭取下九幽天魔掛在帳欄上的一件外褂,在貼身暗囊中掏出一隻小錦囊,倒出一顆大珠,晃了晃又道:「你認為我真喜歡和你稱姐道妹嗎?你錯了,大錯特錯了!我與天下其他女人並無不同,絕不會喜歡丈夫身畔多一個女人,奪走一份愛,和你接近周旋,那是假裝的。你還記得從德興啟程的第二晚麼?你我在一塊投宿,晚間一杯放了蒙汗藥的茶,便讓你一覺酣睡到天明。你身上的東西全經詳密的檢查,二堡主的師魚珠我那冤家怎會不認識?」她又在如霜的腰帶秘囊中,取出了盛師魚珠的珠囊,掏出一顆一般大小色澤全同的大珠,笑著道:「你瞧,兩珠外表全同,師魚珠已非你所有,你這一顆是玉珠,玉珠怎麼有毒?」

  如霜絕望地長嘆一聲,痛苦地尖叫:「我好恨,死不瞑目!」

  「你不會死的,我倒真希望你死。我那冤家對你所說的話,我聽了個字字入耳,難受極了。你死了,我少了一個可怕的競爭者,多開心!可惜他不想要你死。我感到奇怪,為何你要甘冒大不韙下此毒手?」

  如霜恨恨地道:「除了要我的命,你們別想從我口中套出來。」

  桂蘭英收了師魚珠,笑道:「好妹妹,你為何這樣?」

  「不許你叫我妹妹,你這鬼女人我恨不得吃你的肉,你破壞了我的復仇大計。」如霜悲憤地大叫。

  桂蘭英率領二女往內間走,一面道:「也用不著吃我的肉,同樣的,我也希望弄死你永除後患。」

  房中只剩下如霜一個人,她開始打算脫身。首先,她想出路。房間右首的窗戶,用綿紙糊得密不透風,按方向估計,毀窗而出絕不會有問題,窗戶定有銀杏樹的枝幹伸至窗口附近,只消破窗而出,利用銀杏樹逃走,太理想了。

  她定下心神,行功提聚真氣,要用真氣解穴術解開被制的右期門穴。可是,經過一再努力試探,她失望了,絕望已令她做不出任何舉動,九幽天魔的制術太高明,她根本無法凝聚先天真氣,更用不著說自解穴道了。

  「完了!我死定了!」她喃喃地低叫。

  死亡的陰影已向她掩到,死神的魔手正向她伸出。依稀,繼而九泉下的春虹身影從她的下意識中朦朧地出現,像在向她召喚。

  「春虹!」她心中在呼號,眼前一片模糊,冷冰冰的淚水流下眼角。

  廳中,九幽天魔滿面怒容,坐在虎皮交椅上,神情冰冷而呈不悅之色。

  下首,站著大總管上官唯真、葉夫子,奎、畢二宿,和一名中年黑衣人,地上,半爬伏著三名渾身血跡的大漢,三名黑衣人正替他們包紮傷口。

  「你確知是魅影陰魔下的毒手?」九幽天魔向中年黑衣人大聲問。

  中年黑衣人躬身答道:「屬下趕到時,慘鬥已經結束,但已看清了剛離開的背影,穿著打扮是魅影陰魔。屬下曾經仔細思量過,除了魅影陰魔之外,其他高手想在片刻之間,殺死本堡十九名外七壇轄下的高手,並重傷五名輕傷三名,不會有人有此能耐。」

  「屬下到晚了一步,追之不及,人影一閃即逝,去勢如石光電火,屬下無能為力。」

  「好吧!今晚加強戒備。你帶受輕傷的兄弟好好調養,叫人壇急派五名高明的治傷師傅來料理。」

  「遵命!」中年大漢帶著人走了。

  「唯真,你認為魅影陰魔卓老賊已得到風聲,搶先下手和咱們公然作對?」

  上官唯真搖搖頭道:「恐怕不會得到咱們要殺他的風聲,但與咱們公然作對大有可能。卓老賊為人亦正亦邪,亦神亦魔,做事常出人意料,妙不可測,誰惹了他準倒霉。可能是搖光壇的弟兄偶然遇上之後,態度傲慢囂張,致以招來了殺身大禍,事情就弄糟了。」

  九幽天魔略一沉思,最後道:「你好好查問以便及早綢繆。」

  「是!屬下理該查問清楚。堡主晚安,屬下告辭。」

  他和葉夫子行禮告退,半途轉身低聲道:「請堡主忍耐,免得花魔日後興問罪之師,雖無傷大雅,但咱們不可自斷得力的臂膀。」

  「我理會得。」

  葉夫子哼了一聲,冷冷地道:「小丫頭既然膽大包天,下毒謀害堡主,罪不可恕。她一個小女人怎敢如此大膽?八成兒是花魔故意作成的圈套,預定下的毒計。目下人贓俱獲,如不立處極刑,何以服眾?」

  九幽天魔不耐地站起,揮手道:「我自有主意,不必多說。」

  「希望堡主以霸業為重。」葉夫子一字一吐地說。

  但九幽天魔已經向門口走去,他二人只好乖乖下樓。奎、畢二宿開始將燈火一一弄熄,只留下長案上的明燈,也下樓而去。

  床上的如霜已經試了好幾次,真氣始終無法凝聚。她急得渾身香汗淋漓,五內如焚。

  房門悄然而開,九幽天魔出現在床畔,向她嬌笑道:「好乖乖,你在枉費心機。假使在我的指風制穴下你能自解穴道,你怎會毫無反抗地被擒。即使你再苦練三十年,恐怕也無法在我的指風制穴下自解穴道。」

  他在床沿坐下了,伸手輕撫她的粉頰,仍然微笑著問:「如霜,你我無怨無仇,我與令堂相處一向十分融洽,一無利害衝突,二無世仇夙怨,你為何向我下手?我感到十分奇怪,百思莫解,希望你從實道來。」

  如霜不睬他,裝聾作啞。

  「也許你我之間有誤會,你應該坦誠相告。」九幽天魔有耐心地往下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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