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古劍懺情記 | 上頁 下頁
一四七


  紅綃電劍拾起了絕塵慧劍,轉身向衝近的人群冷冷一笑,道:「包秋山,你會自食其果的!」

  聲落,如同電光一閃,已遠出五丈外去了,身法之快,駭人聽聞。

  這天晚間,生命谷的埋伏落空。由於二堡主已將可派用場的高手全調至生命谷埋伏,其他十批人馬實力單薄,火焚龍虎山血洗上清宮的大計,不得不延長至次日晚間,免了龍虎山的一場大劫。

  可是,生命谷的埋伏一無所獲,紅綃電劍和狂儒皆無影無蹤,把二堡主氣得暴跳如雷。

  第二天,龍虎山各地道侶皆在上清宮聚齊固守,用神術行法,上清宮成了神秘的奇境。白蓮教派來的四大元帥,不知其門而入,道行太差,妖術邪道不勝正,只好垂頭喪氣放棄了進攻龍虎山毒謀。

  其實,二堡主在第二天一早便離開了龍虎山,留在山中夥同四大元帥行事的人,全是二流人物。其原因在他怕紅綃電劍不知有何圖謀,再就是鬼谷坪線眼留下的字也令他心中害怕,所以只派二流人物前往打探虛實,讓白蓮教的四大元帥前往送死,他自己卻先走了。

  ***

  十一月初一這一天,江湖中像是響了一聲焦雷,九幽天魔終於向江湖朋友發動鋤誅異己的毒計,也同時暴露了九幽天魔的真面目。

  血雨腥風在各地掀起了可怕的新浪濤,風暴颳至每一角落,血案叢生,人人自危。七星旗在各處時隱時現,「七星高照,受命於天」的口號,在每一屠場中震動。

  有不少人在狂風暴雨中倒下了,有些人隱姓埋名在江湖失蹤,有些人被迫投降,有些遠走他鄉。

  另一股潛流卻在暗中發動,流向湖廣河南交界處桐柏山的祥雲堡,一些高手名宿咬緊牙關,晝夜兼程奔向桐柏山聚合。

  天下間平空增加了不少流浪人,這些人不向九幽天魔圖富貴,也不向祥雲堡投效,他們在江湖流蕩,生命像漂萍一樣,因此而增加了百姓小民和官府的麻煩,製造了無數糾紛和不安。

  ***

  且回頭表表白如霜跟隨九幽天魔下繞州府的事。

  從靈山三岔路到饒州府的德興縣,路程不足百里,但小徑從山中轉折,不太好走。而且九幽天魔似乎不急於趕路,所以腳程甚慢。

  入暮時分,一行人分成數批,進入了德興城。

  九幽天魔帶著如霜,大總管上官唯真、葉夫子和兩名黑衣青年壯漢,六個人走在一路。兩個黑衣青年一叫方仁,一叫石傑,都是年輕而修為不弱的高手,是九幽天魔從小帶大親自教出來的貼身僕人,也是九幽天魔的護衛,身分很特殊,任何人也不敢指使他們,他們只聽九幽天魔的調遣。像這種身分特殊的人,共有二十八名之多,都是九幽天魔從各地自小擄來的孤兒,九幽天魔在他們身上花了無數心血,使他們成為出類拔萃的武林俊秀。

  二十八人中,最年長的只有二十四歲,最小的也只有二十歲,不但一表人才,而且功力修為深厚,每一個人都可以獨當一面,成了九幽天魔最得力最有用最肯賣命的臂膀。但九幽天魔在外面走動,極少一次帶六個人隨行。

  這二十八個人,九幽天魔稱他們為二十八宿,也暗射漢光武雲臺二十八將的故事,將來要讓他們替他打江山。

  方仁在二十八人中,排行十五,平常叫名字,有事時便叫星名,星名也並不叫全名,只稱一個字,十五是奎宿,奎便是方仁的代名。

  石傑排行十九,十九是畢宿,華便是他的代名。這二十八星宿,都是九幽天魔從小教養成人的子弟,對九幽天魔的忠誠,不容懷疑,九幽天魔叫他們死,他們絕不會偷生,赴湯蹈火絕不會遲疑。

  六個人像一群在外遊山玩水的主僕,由九幽天魔領先,直赴城西大街平安老店。

  住宿的事早已由先到的兩名星宿準備停當,包了後面一棟獨院,九幽天魔用不著費心,店門口的伙計掌櫃都親自將客人往裏請。先到的兩名星宿,一是十一虛宿,一是二十七翼宿。

  由於人數太多,對於二十八宿,為了省事,下文一律稱星宿,以免累贅。

  八個人佔了一間獨院,只住了前廳左右的客房,但後廳卻很輝煌,有店中派來的五名大嫂照顧。顯然,必然有女眷到來。

  果然不錯,等前廳客房的大爺們梳洗完了以後,五乘山轎抬入了天井,直入後廳,轎中的八名美女,下轎便到了松炭熊熊溫暖如春的廳中。

  大嫂們一陣好忙,好半天才安頓下來,接著,前後廳擺出了一桌盛筵,有酒有菜有果品。有錢的大爺們真神氣,客旅中同樣享受不盡。

  前廳只有六個人,大總管和葉夫子坐了首席。九幽天魔卻領著如霜,飄然走向後廳,一面走,一面微笑著問道:「白姑娘,我相信你必定會樂於與賤內結伴的,是麼?」

  如霜心神不定,腦中思路紛紛,策劃了上百種下手毒死九幽天魔的大計,但又一一推翻。她知道這惡魔了得,想公然下手或暗中行刺,機會太少太渺茫了,九幽天魔一個指頭,也可以叫她死一百次,明暗下手皆不可能,報下了仇反而饒上一條命,划不來。

  她摸了摸衣帶上的香囊,那裏面,盛著她從乃母身上偷來的師魚珠,不住地思索如何下手。

  師魚珠很討厭,雖是天下奇毒,但如不先用醋浸,毒性不會沁出,她無法找機會先用醋浸珠,更想不出好辨好將珠在酒菜中弄手腳,她無法分身嘛!

  九幽天魔向她發問,她的思路斷了,信口答:「這是晚輩的榮幸,只怕二夫人嫌晚輩冒昧哩。」

  「好說,好說,姑娘過謙了。賤內年紀比姑娘大不了幾歲,我想,你用不著叫前輩。來,我替你引介引介。」

  他的手,極自然地挽起了她的腰背,親暱而灑脫地踏上後廳的臺階,往燈光輝煌的廳中走。他做得極為自然,扶在她腰背上的手不輕不重,似乎是順理成章的舉動,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

  如霜受過催眠,只感到渾身煩躁,想將扶在腰間的手扔開已來不及了,人已踏進廳中,九幽天魔的手已自動鬆開了。這一挽之下,她總算看出一點點不同尋常的兆頭,敏感的她,開始用女人敏感的眼睛和頭腦,看出了九幽天魔隱藏偽裝只有女人細心體悟,方可發覺內在好色本性。

  有些人將本性偽裝得很好,但絕不可能永遠瞞得住常在身邊的人,常會無意中暴露出本來面目,九幽天魔也不例外。他來上這一手,大逾常規,別說是外人,即使親如父女,也不許可對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兒挽腰行動,何況她不過是剛認識一天的人?

  如霜受到了震撼,開始是驚慌和憤怒,最後是心中暗喜,也感到無比惶恐。

  這一手來得突然,不容她有任何反應,已經跨入了廳門,九幽天魔的手也極自然地離開了。

  眼前大放光明,四名如花似玉的侍僕,已在兩側盈盈行禮,同時嬌滴滴地道:「老爺萬安。」

  九幽天魔微笑著抬手,向席旁走去。

  廳中共有五名僕婦,這時在兩名中年健婦的引領下,遠遠地退入後廳門走了。

  長案右側,是個身材婀娜,艷光四射的青春少婦,在兩名俏侍女的伴扶下,含笑著,用銀鈴似的嗓音問:「爺,就是她?」她說她,自然是指如霜,一雙水汪汪說話的鑽石明眸,不住向如霜打量,笑得很甜很甜,令人沉醉迷亂。

  如霜暗喝采,心說:「好美的女人,也只有她才配得上九幽天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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