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古劍懺情記 | 上頁 下頁 |
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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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雲堡主許晉有位堂兄比他大了一倍年紀,自幼出家少林,年屆古稀方坐上少林方丈寶座,十餘年來成為俠義道的精神領袖。許晉不但功力高,而且為人慷慨重義,豪俠襟懷博得大多數武林朋友的崇敬,暗地裏稱他小孟嘗。因此他的俠名雖譽滿江湖,結的仇人也不多。而他的妻子紅綃電劍高秋華,名頭確比他響亮得多,是鳳劍的主人,她手中的飛鳳神劍對歹徒惡賊絕不放過,宵小和江湖敗類,談之色變,相戒不敢在河南為非作歹。 勾魂手是開封府人,被迫不敢在河南胡為,他認為報復機會到了。 *** 勾魂手在河南開封府,凝血掌號稱武林一絕,七星鏢更是武林三大霸道暗器之一,但他和祥雲堡主相比,確又相差一大截,更怕天下俠義道英豪對他不客氣,迫得只好到別地稱兇霸道,心中一萬個不願意,他要尋機會出口怨氣。 可是,這機會他等不到,一等再等便等了十來年,始終可望不可及,遙遙無期。因為祥雲堡本身的實力空前雄厚,更有天下俠義道朋友聲援,他如果敢前往生事,不啻以卵擊石,後果可怕。碰上許堡主發落倒也無妨,碰上了紅綃鳳劍他豈有命在? 同時,許堡主一年中倒有一大半時日在堡中納福,外出訪友遨遊江湖時,也必有一大群好友同行歡聚,下手極為不易。不知怎的,近年來祥雲堡中的人極少外出,朋友往來也逐漸稀少,想在江湖中等候也等不到了。 這下可好,堡主的愛女在這裏出現,機會來了,豈可輕易放過? 他等包少堡主的人走後,親自到墓碑再看一次,可惜他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多半個也不認識,但他對祥雲堡積恨很深,居然被他認出祥雲兩字來,遂陰陰一笑,抹了抹山羊鬍,自語道:「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明天,將小畜牲和臭丫頭一起宰了,擱在這讓江湖朋友觀賞,讓祥雲堡和神水堡殺他娘個血流成河!」他相度好地勢,決定了下手的好地方,做了些手腳,然後陰陰一笑,由另一側下山,一面自語道:「小丫頭每天辰牌末巳牌初左右便會到來,小畜生必定在辰牌之前設伏停當。哼!老夫必須先來一步,準備送你們到陰曹地府。」說完,追蹤少堡主而去。 包少堡主一行人下了山,奔向以前隱身的山村安頓。他確實對勾魂手懷有戒心,風吹草動也令他心驚膽跳。他對墓旁所發的響聲起了疑心,走上大道,看看前後確認鬼影皆無,方低聲向吳虯道:「明天咱們一早便來,到蟠龍村的山背要道上等候。」 「少堡主不是說在墓旁設伏麼?」吳虯訝然問。 「不,那裏不安全,不易下手。」他不能將害怕勾魂手在旁窺伏的事說出,那多丟人? 「在山背上下手也好,那得早些前往。」 「幸苦些,五更正必須到,勢在必得,成敗在此一舉。」 「少堡主明鑒,萬一那小妞橫了心,唆動他的雙親與少堡主為難,如何是好?」 「哈哈!」包少堡主得意地笑道:「放心吧!只要妞兒到手脫去她的羅裳之後,我要她欲死欲仙不知人間何事,保證她興高彩烈地甘心隨我走。」 「屬下總覺得心中難安,萬一……」 「用不了擔心,人到手之後,有的是時間讓我們安排。」 「依屬下粗見,這丫頭絕不會就範的,上次色魔曾經言過,迷魔眼也對這丫頭無用哩!」 「色魔的迷魂眼算得了什麼?哼!床上功夫,他的真才實學有限得很。告訴你,對女人有時用眼睛傳意並非不可,但有些也必須動手動口。咦!後面好像有人追蹤,他媽的,等他來。」 六個人左右一分,隱入路旁的枯草中,但後面的人卻一閃不見。也隱入路旁,相距約在一二十丈外,無法看清是人是鬼,反正是有人跟來。 後面的人確是勾魂手,他來得匆忙,未能聽到包少堡主的計謀和高論,發覺對方機警,也隱住了身形。 *** 次日,滿天朝霞,是一個大晴天,朝陽爬上了東山頭,驅走了不少寒氣,濃霜把山嶺染成淡淡銀色,在朝陽下逐漸開始化去。 心如師太師徒決定今天離開蟠龍村,走入莽莽江湖。村中的施主們整治了一席素筵替老尼姑餞行,許姑娘則利用開席前的時間往春虹的墓前奠別。 她手上捧住香燭冥錠及祭品等物,臂彎上還掛了一個竹籃,裏面盛個酒具等等,神色淒然,踏著沉重的腳步,沿登山小徑走向山的另一面。 蟠龍村在小山尾的東北面山凹之內,蟠龍庵廢墟則在山的西南,墓位於蟠龍庵廢墟的北面山下。出村莊向那兒走,必須翻山越脊。山尾的脊部雖不高,但矮樹叢林,野草滿地,看不見山脊視線以下的景物。 她的心裏充滿了哀傷,根本不留心四周的景物,更不知她的行動已被人盯了梢,毫不警覺地闖向危機四伏的山脊。 那兒,兇險在等待著她,不測在向她招手。山脊上,包少堡主六個人六雙怪眼虎狼般的從草木中向下窺視,死盯住逐漸接近的獵物。 春虹的墓地旁,勾魂手在旁苦等,愈等心愈焦,怎麼不見包小畜生前來設伏?他隱身的地方低窪,看不見南面丘陵起伏的蟠龍庵廢墟,更看不到山腳下面的景物。 三名錦衣大漢,正簇擁著一個身穿墨綠色勁裝,外披銅色銅質罩袍的高大花甲老人,從東面奔向山腳下的蟠龍庵。 驀地,他聽到山脊上傳出一聲嬌叱,聽去並不很遠,似乎就在上面不遠,但他看不見山脊上的情景。他一蹦而起,怪叫道:「小狗可惡,他竟在上面下手,讓老夫在這兒苦等!哼,該死的小畜牲!」他發狂似地向山上飛掠,恨得把牙錯得格支直響。 許姑娘哀傷地向上走,不知兇險將從小徑上湧來。她留心腳下,草葉上的濃霜在陽光下溶解,搖動時便沾濕衣褲。走著走著,快到山脊了,進入第一道由兩名錦衣大漢把守攔往退路的埋伏,她毫無所知。 六個人分成三組,前一組攔住了退路,中一組是包少堡主和吳虯負責動手擒人,後一組負責攔截。六個人三個在小徑的左側,三個在右,距小徑皆不足兩丈,包少堡主太過於自信,認為小姐兒功力有限,第一次她在小江口挨了一箭,第二次在雲嶁山谷也手到擒來,這一次用不著費神,不用暗器也可以將姑娘生擒活捉,六個一等高手用埋伏對付一個小丫頭,還用得到暗器偷襲?卻未料到活擒的舉動,驚動了下面等待的勾魂手。 地面被踢過的濃霜,化得快些,姑娘過了第一道埋伏便發現了地面上的腳印,心中起疑,在兩隻腳印前站住了,自語:「咦!入冬了,早上不會有人到山上,怎會有人留下腳印?腳印很大,唔!從對面下來的。」 腳印到這兒為止,她扭頭左右看,不錯,左右野草有碰拂過的情景,強化了的積水十分清晰,一眼便可以看出有人從小徑岔入兩側的野草矮林。 江湖人警覺心高人一等,她也不例外,知道有人,但未想到是對付她的人。打量了片刻,正待轉身走路,兩丈外的枯草已緩緩升起了一個錦衣人影。 這人是包少堡主,他知道姑娘警覺心特高,已經有所發現,認為行隱已露,不現身不行了,沉不住氣,從隱身的枯草中緩緩站起。 許姑娘大吃一驚,第一眼便認出是一再迫害她的包少堡主,不消問,她知道今天糟了!一次受傷,二次被暗襲活擒,她知道憑真才實學,還仍差上一兩分,不走不行。 她正想向側方走,逃回到蟠龍村,側方枯草中,突又升一個錦衣大漢,怪眼陰森死盯住她,臉上浮起怪笑。 她吃了一驚,再向另一方轉走,那兒,另一名錦衣大漢也在她眼前站起。不消猜測,她知已經身陷重圍,進入了對方早已安排好的陷阱中,但她不能束手待宰,猛地旋身向後急射,從另一方奪路。 錦影乍現刀光急閃,金背單刀呼呼厲嘯,向她迎面罩到,暴喝震耳! 「退回去!此路不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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