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古劍懺情記 | 上頁 下頁
六六


  他愈想愈心寒,呆呆地在旁不敢有所舉動。他開始對蒙面人的身分懷疑,認為他們不是九幽魔域的人。再說,神水堡已和九幽魔域聯手,假使這些人是九幽堡的人,也不致於出手對他襲擊。但他已從神水堡傳信的人口中,知道九幽堡在外秘密行事的裝束,正是這種打扮,所以先前他對這些獲面人不懷戒心,受到了突然的截擊,難怪他吃驚,更難怪他胡思亂想。

  另一面,花魔已欺近了的春虹,含笑問:「青年人,你是怎樣脫險的?」

  她的笑,有如百花初放,在歹徒的眼中看來,是一千個明媚的春天。她的目光,卻是令人沉醉癡迷的電流。但在春虹的眼中,卻成了可怕的洪水猛獸。他深深地呼吸,避開了她銷魂魔眼的厲害目光,冷笑道:「你的迷藥失了效用,不必奇怪。」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哩!青年人。」花魔仍往下問。

  「收了你的壞心眼,不必問。」

  「唷!孩子,你……」花魔膩聲膩氣地叫著。

  蒙面人到了一側,接口道:「白夫人,這位小後生是在下的人,請讓開。」

  花魔扭頭不悅地瞥了蒙面人一眼,道:「尊駕錯了,這小後生乃是本夫人的俘虜,在進入藏真洞之前,他盛在本夫人特備的大錦囊中。」

  蒙面人冷喝一聲,獰惡地道:「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事實是這人並未盛在你的錦囊中,卻在這兒似有事要辦,有一千張口說得天花亂墜,也掩飾不了事實。」

  包少堡主有花魔出面,他的膽氣一壯,接口道:「閣下,你在胡說。」

  「呸!」蒙面人怪叫,又道:「閉上你的臭嘴,在這兒,哪有你一個小輩說話的餘地?」

  包少堡主臉上無光,惱羞成怒,正待發作,花魔卻舉手輕搖,笑道:「志堅,不可無禮。」又向蒙面人訕然一笑,道:「好吧!尊駕既然如此說,本夫人也無可奈何,只好奉讓了,但不知那小後生肯是不肯?」

  一代魔頭,竟然在蒙面人前退讓,令一旁呆立的春虹心中駭然,摸不清蒙面人是何來路,竟能懾伏天不怕地不怕的花魔。

  蒙面人向花魔頷首為禮,語氣中滿含輕蔑和狂傲,道:「承讓了,在下深領盛情,不管他肯不肯,凡是在下樂意的人,不肯也得肯。」

  花魔嬌笑不已,接口道:「話不能說得太滿,據本夫人所知,不肯的人並不是無有。」

  蒙面人眼中兇光暴射,搶著道:「白夫人!」

  花魔神色一凜,知道失言了,接著神色大變笑道:「本夫人告辭。」

  「請便。」蒙面人冷冷地說道。

  花魔舉手一揮,六名持女徐徐倒退,神色悚然,似乎全懷有戒心。一個個作勢拔劍,目光死盯住所有的蒙面人,氣氛出奇的緊張。

  九名蒙面人屹立原地,手緩緩伸向肩上的劍靶。

  包少堡主不知究竟,但瞧了雙方劍拔弩張的勢態,他也覺得事情不等閒,也向五名錦衣大漢舉手一揮,手按刀靶徐徐後退。

  其他從藏真洞逃得性命的江湖群雄,弄不清怎麼回事,既然一方說告辭,一方說請便,分明風暴已過,為何卻又雙方皆作勢出手一拚?他們不知其故,只知激鬥將起,危機方興未艾,有好戲上場了,不約而同向外退,讓出可供雙方很拼的場地。

  不遠處碧影乍現,八怪之一的奼女司馬碧瑤,伸出玉手,焦急地向春虹打手勢,意思是叫他趕快乘亂脫身,機會不多,稍縱即逝,不可逗留了。

  另一面,白如霜面色泛灰,拚命向春虹招手,要他火速出困。春虹何曾不想脫身?只是他站立在崖根下,而左右前三方全被人所包圍,根本就無法衝出。目下他手無寸鐵,想用手腳突圍危險極了,除了等得機會之外,委實無法可施。

  他不能坐以待斃,豈能任由他們分贓似地宰割?他弄不清蒙面人與他有何恩怨,為何要從花魔手中搶奪他?反正聽口氣絕不會是好事,唯一的全身之道,是抓住機會脫身,先脫離這傢伙的掌握再說其他。

  危機將至,雙方似乎將展開生死一搏了。

  蹄聲如雷,一匹健馬從谷西如飛而至。馬不太雄駿,但奔騰極為輕靈。馬上的騎士是個戴頭罩的蒙面人,騎術極佳,馬兒如勁矢離弦,荊棘怪石中騰跳,但騎士安坐如山,從容控韁若無其事。

  馬兒出現,已距崖根不足三十丈,馬上的蒙面騎士看清了形勢,突然高叫道:「使不得,不可傷了和氣。」叫聲中,驅馬急衝而至。

  為首的蒙面人舉起左手,八名同伴的手離開了劍靶。一聲馬嘶,馬上蒙面人剎住韁繩,人立而起。蒙面騎士已飛身下馬,腳踏實地,抱拳向為首蒙面人躬身行禮,低聲道:「廣信壇主張飛熊,奉堡主之命飛騎傳信。」

  這位壇主的話聲音極低,第三人無法聽到。為首蒙面人嘴皮微動,用傳音入密之術道:「堡主有何交代?口信?書信?」

  「稟二堡主,屬下奉命傳堡主的兩件口信。」

  「說!」

  「其一,廣信府葛家的葛春帆已隱身靈山。其二,近來風聲緊急,有不少人注意本堡人的活動,堡主已傳信各地人馬,暫時不可操之過急,更不可與本堡合作的人為難。因此屬下斗膽,在二堡主前大呼小叫,尚請恕罪。」

  二堡主略一沉吟,問:「堡主對葛春帆有何打算?」

  「屬下不知其詳。」

  「葉夫子呢?」

  「夫子認為,必須斬草除根。」

  二堡主冷喝一聲,憤怒地道:「堡主簡直是婦人之仁,這定是韻丫頭又在搗鬼,所以下手遲疑,一錯再錯。要不是韻丫頭搗鬼,縱虎歸山,何致令本堡的消息輕易外傳?張壇主,你認為對麼?」

  張壇主自身抱拳,道:「在下不敢妄論,二堡主恕罪。」

  二堡主喝了一聲,揮手道:「你可以走了,代為上覆堡主,創大業的人,必須要心黑手辣,凡事不可遲疑,更不可聽婦人的擺佈。告訴他,葛家的事我一手包辦了。」

  「屬下必定依囑返報。」

  「春帆的落腳處查明了麼?」

  「查明了。二堡主可到廣信府明壇,明壇壇主便可領二堡主前往。」

  「窮酸司徒走狗呢?」

  「下落不明,死活不知。」

  「好,你該走了。」

  張壇主行禮告退,上馬狂奔而去。

  這時間,春虹一聲不吭,忽然從側方閃電似的急衝,雙掌一分,打向阻路的一名蒙面人,要衝開一條生路。

  蒙面人一聲怪叫,雙掌來一記「上下交征」,上掌硬接來掌,下手切入反擊,攻得兇猛,防得霸道。

  「啪噗」兩聲暴響,四掌相接,兩人都用了九成勁,行石破天驚的雷霆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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