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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六


  菁華接著大個兒,也纏上了。雙方在鬥招術,點到即收,身形似電,這是經驗與技巧的高度連用,稍一失誤,性命交關。

  元真沉著應付,攻招化招從容不迫,瀟灑飄逸,身形如行雲流水,專攻妞兒雙手和肩頭。

  妞兒愈打愈心急,好幾次空門大開,她見元真不敢攻襲她的身軀,便放心搶攻,真夠荒唐。

  對拆了三四十招,妞兒沉不住氣了,猛地用「小鬼拍門」攻向元真胸膛,乘他向後略退的瞬間,人向左上一衝,一腳飛踢他的右肩。

  元真手出如電閃,不退反進,右肩一掄,右手已按到妞兒的膝外側,但他突然縮手,身形疾轉,一根指頭兒急點妞兒的右背鳳凰入洞穴,快!真快!

  妞兒在感到膝外側一動之間,突然驚叫一聲,向前一衝,落下地來,倏然轉身。

  她這一叫,元真的手指在間不容髮中撤回,向左一伸足尖,剎住身形。

  大個兒聽乃妹一叫,火速射到,菁華也一閃即至,問道:「弟弟,勝了麼?」

  元真笑道:「差半分兒點中她的右背鳳凰入洞穴,沒得手。」

  在搏鬥過程中,妞兒對元真出手極有分寸、落落名家的風度大有好感,再聽他事後掩瞞,更為心折。但她心中仍是不服,說道:「咱們拼內勁,不見真章不散。照打!」

  聲出人到,左手扣指疾彈,一縷勁風厲嘯而至,射向元真胸前玄機穴,右手一記「驚濤駭浪」,連拍五掌。

  元真向左一飄,右手反掌一拂,指風掌勁突然消失,不悅地說道:「咱們不是生死對頭,用不著下殺手。哥哥,咱們走!」他大踏步轉身,向原路走去。

  妞兒這兩下果然是重了些,指風可以穿牆絕壁,那五掌的兇猛潛流,五尺內足以碎石開碑。元真那一掌已用了八成勁,方將對方力道化去,如換了功力稍次,身法反應不夠靈活的人,哪還會有命在?對一個無仇無怨的陌生人下此重手,他大為不滿。

  妞兒也是急了,招一出她已後悔無及,元真一走,她怔在那兒。

  菁華向大個兒一笑,抱拳一拱道:「適才得罪,休怪!」

  她轉身追上元真,向市區飄然而去,一面低聲問道:「他們的路數,你可看出端倪麼?」

  「拳掌走少林一路,但不時用腿,卻又不像少林。她的功力修為確是不弱,像是六合真氣。」

  菁華笑道:「你真生她的氣?不喜歡潑辣了?」

  「任何事皆有個限度,像她這種暴性兒,一時高興動輒殺人,那還了得?姐姐,別提她了。」

  姐弟倆以不徐不疾的速度,掠向市區。越過小河,到了最後一座矮林,身後兩個人影已飛掠而至。

  姐弟倆這次不再阻路,向側閃開。

  大個兒走在最後,超出姐弟倆之時,突然回身拱手道:「兩位身手確是不凡,在下兄妹諸多唐突,幸勿見罪。四海之內,皆兄弟也,兩位高姓大名,可肯見告?」

  妞兒也在前面停住,並未轉身。

  菁華回了一禮,笑答道:「在下姓趙,名華。那是舍弟真。請教兄臺臺甫。」

  大個兒笑答道:「敝姓古,小字天生。那是舍妹鳳。適才得罪,賢昆仲休怪。」

  「好說好說,彼此皆有不是,怎敢見怪?請問古兄,貴府有一古姓望族,不知與古兄有否淵源……」

  大個兒笑答道:「趙兄所指,莫非說城北古家莊麼?」

  「正是古家莊古如風,人稱他為飄萍生,故也稱古飄萍,與古兄……」

  「那是家父……」

  姐弟倆目中神光倏現,同時哼了一聲,向側舉步。

  古天生一怔,呆了一呆。古鳳聽清了哼聲,也迅速轉身,亮晶晶的大眼睛中,顯露驚異的神色。

  古天生飄身一攔,說道:「賢昆仲請留步,且聽在下一言,家父在開封府一生正直,從善如流,人稱萬家生佛,從未得罪鄉親與過境貴客。兄臺一聽家父名諱,即變色拂袖。兄弟斗膽請教,可否將內情見告?」

  菁華冷笑道:「閣下說完了麼?我兄弟乃是外地之人,身有要事,不敢打擾萬家生佛的公子千金。請讓路。」

  古天生一躬到地,誠懇地說道:「兄弟以至誠相詢,請教兄臺厭惡家父之由,以便稟明家父,俾能從善,萬望見告。」

  元真搖頭道:「有其父必有其子,但卻又教人好生不解。尊駕在大街橫衝直撞,有如其父,目下卻又前倨後恭,不像窮兇惡極之人。咱們相見也是有緣,但尊駕請放心,敝兄弟與閣下一無仇怨,就此含笑相別,內情恕難見告。」

  兩人閃過一旁,舉步便走。

  古鳳迎面攔住去路,不友好地向元真說道:「不錯,我兄妹在開封府確好嬉戲,但從未傷人,絕非橫衝直撞之徒。家父的聲名敢說一無瑕疵。閣下不是厭惡家父,而是對本姑娘剛才的重手法不滿,是麼?」

  元真哼了一聲,向旁跨出一步。

  妞兒又攔住了,說道:「尊駕認為本姑娘不是,盡可責備,但竟藉故輕視家父,豈是大丈夫男子漢所為?」

  元真冷然說道:「古姑娘,你的話該說完了,也該讓在下走了吧。」

  古鳳突然閉上鳳目,顫聲說道:「你也用指風打穴、『驚濤駭浪』對我下手吧,但請不要遷怒我爹爹。」

  元真心弦一震,嘆口氣道:「在下對賢兄妹並無惡感,亦非對姑娘所為不滿。聽兄妹語出真誠,更敬佩兩位維護令尊聲名的孝心,在下有一言相告,並請轉告令尊。」

  古鳳睜開星眸,訝然相視,元真往下說道:「請勸令尊今後,須潔身自好,保全超然派外令名,五月初五日黃山之會,切不可前往介入,或可保全首領,不然身敗名裂之厄,將不遠矣!後會有期。」

  說完,泰然舉步。菁華也默默地前行,瞥了妞兒一眼。

  兄妹倆駭然變色,毛骨悚然。古天生大叫道:「兩位兄臺請留步。」

  姐弟倆只好停步轉身,冷然卓立。

  古天生惶急地問道:「兩位兄臺是楊公子的朋友麼?」

  元真冷冷地答道:「是又怎樣?真要打,在下不願往下說。」

  「區區不敢。兩位可否告以真名號?」

  「免了。」

  古天生仰天一嘆道:「如果楊公子不肯聽家父解說,將造成一大憾恨。家父與師祖天如大師所行所事,我兄妹雖不知詳情,但在偶爾言談中,確知家父對楊公子情至義盡……」

  「哼!情至義盡?昨日在惠濟河畔,可能就有令尊在內,在下沒料錯吧?」

  「家父確是去了,但乃是聞風前往解圍的。」

  「哈哈!如果武陵狂生譚老爺子不及時趕來,楊玉琦為首的風雲五劍的四名少年男女,就會在十五名天下絕頂高手圍攻中,也許會抱恨惠濟河畔大雪荒原。」

  古風接口道:「家父的苦心,自有撥雲見日的一天……那天風雲五劍出現四劍,就有兩位姓趙的……」

  菁華突然說:「東海毒龍島趙菁華,就是本姑娘。」

  「你是趙姐姐……」古鳳驚喜地叫。

  叫聲未落,便被菁華冷冰冰的語音打斷:「誰許你叫我姐姐的?」

  古鳳屈身拜倒,顫聲道:「趙姐姐,請聽小妹將所知的事說出,求求你,讓我靜靜地說完。」

  「古姑娘,除了叫令尊不參加黃山之會,並日後好好接待楊公子之外,沒有什麼可說了。」

  古鳳忙繼續往下說道:「家父在虎爪山,就曾經替諸位盡力……」

  菁華冷笑道:「盡力取咱們的性命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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