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風雲五劍 | 上頁 下頁 |
一四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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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凌晨,玉琦到北門騾馬店選購了一匹健馬,備置了全套行囊,準備東下。 直到他啟程出了東門,並沒見茜茵到來,菁華姐弟的臆測,全告落空。 在他後面十餘里,有兩匹駿馬也向東趕。馬上人是兩個全身裹在羌羊皮襖棉夾褲的俊美少年,皮風帽上下遮蓋,只露出一雙亮晶晶的大眼,點漆雙睛令女孩子心中怦然,猶其是個兒稍矮的那位爺,像深潭,也像鑽石。 玉琦並不急於趕路,他要在這兩個月裏,在茫茫人海中,訪尋奶奶和爹媽。這一段旅程,表面上看,並無險阻可言,用不著窮緊張,白道英雄間的事,有武陵狂生主持,用不著他擔心黃山之約,流言已不脛而走,太清妖道如果不來,江湖中就沒有他立足之地,黑道群寇也沒有不應約之理。 他公然明目張膽趕路,膽大包天,他料到黑道群寇無奈他何,夷然無懼,而且也好引起奶奶的注意,會主動出來找他,他無法在茫茫人海中,查出親人的下落啊! 由開封府往東走,經儀封,到蘭陽。這兒有兩條大道,右面大道通徐州,左面過黃河東下,經山東北上京師。 他無意上京師觀光,倒願走一趟應天府,順便沿黃河經徐州,便算進入應天府的轄境。 那時,黃河並不在山東入海,而是奪汴河泗水進入淮河,從應天府屬的淮安府安東縣東出入海。 應天府,就是南京。 他準備走黃河南岸下應天府,沿途探訪親人的蹤跡。 出開封府十餘里,過了午城集,朔風益厲,大雪飄飄,確是不宜趕長途。 他的座騎並不是千里駒,也不急於趕路,踏著輕蹄緩緩而東。 他可不知道,在他買馬走向朝陽門的時候,已有人盯了他的梢,已在前面等著他了。 *** 官道一折,前面一望無涯,白茫茫一片銀色世界。驀地裏,迎面一座松林中蹄聲如雷,兩匹棗紅健馬並轡奔出林中,迎面狂奔衝來,馬上兩個黑衣人,伏鞍策韁,馬兒八蹄翻飛,雪花飛濺,來勢奇猛。 接著,後面五丈也衝出四匹馬,四個身穿皮襖的人,策馬狂追不捨,鞭聲清脆,蹄聲如雷。 距玉琦還有半里地,後四匹馬已到了前兩匹後面三丈之內了。 玉琦心中一動,他油然興起俠膽義心,要管這一檔子閒事,猛地一聲長嘯,一夾馬靴抖韁向前急衝。 可是晚了一步,對面慘劇已生,只見白光一閃,前兩匹馬左面一個黑衣人,已被飛擲馬下,右面一匹馬突然向右奔入田野,落荒而走。 後面四匹馬也向左面曠野急衝,仍緊追不捨。 玉琦飛縱下馬,展開絕頂輕功,棄了馬匹卸尾急追,他要救下黑衣人。在短距離中,他的輕功至少比馬快上三倍,所以棄馬追趕。 四匹馬發現有人追來,突然放棄追逐,向東南曠野反奔,呼嘯而去。 前面一人一騎,仍拼命狂奔,不管後面是否有人,漸漸消失在銀色世界的盡頭。 玉琦一看追逐已止,便折回路中,他的馬停在路側,正和另一匹空鞍馬親熱。 他縱至地下黑衣人身旁,嘆道:「晚了!太遲了。」 黑衣人伏在路旁,背上插了一把匕首,只露出半寸黑色木柄,正插入靈臺之中,好準!這地方不易刺入,但匕首幾乎盡沒,可見出手之人,功力確是了得。 他搖謠頭,自語道:「我得替他善後,看是否可以找出他的身分。」 他將人翻轉,不由輕呼出聲。 這人穿了一身黑棉衣,黑色頭罩只露雙眼,頭掩羊皮風帽,只消看第一眼,他便看出那是曾在虎爪山大批出現的賊人,穿章打扮半點不差,只多了一頂羊皮帽。 另一岔眼的是,他脅下掛著一個大型的皮包,有點像招文袋。 他拉開皮包,裏面跌出一卷通行寶鈔和五錠銀子,另一個羊皮套封。封上有收件人姓名,封口加了火漆。 收件人姓名寫的是「淮安府靖遠兄親啟」。 他撕開封套,取出裏面一張八行箋,看完,冷哼一聲,自語道:「我該想到他的,這老魔是妖道的好友。哼!他們表面不和,骨子裏可能是血肉相連的。」 原來箋上寫的事,與他有切身干連。 「書致靖遠吾兄足下。龍門楊氏餘孽,已與譚老匹夫會合,午間逐退太清於惠濟河畔,返回開封,似有東下之圖,該孽曾毀我浮屠古宅,此恨難消,如不早誅,恐將再毀我虛雲古堡。如該孽東下,請就近下手。日內即派人至貴府策應,好自為之。知名不具。」 箋上雖不具名,已經夠明顯了,世間只有一座「虛雲古堡」,雄峙武林,江湖中無人不知,絕錯不了,那是許州的神秘古堡之一,位於西郊距城十二里的山區。 虛雲古堡的主人,江湖中人聞名喪膽,誰不知如虛人魔歐陽超是個心狠手辣,狠毒無倫,行動詭秘,瞬息間可出現千種面孔的奇魔? 這傢伙的奇學是易容術,舉世無雙,獨步武林,奇奧絕倫,在江湖出沒,佔盡便宜,聲譽之壞,無以復加。 這人早期是太清的好友,回龍谷慘案發生之後,便宣告與江湖斷絕往來,閉堡自守。無為幫在許州建立分幫,被他毫不客氣地趕得雞飛狗走。虛雲堡曾在外揚言,說虛雲堡不與江湖人往來,左近自也不許江湖人活動,也就是說,虛雲古堡附近是禁地,江湖人不許踏入此地。 他有一子一女,子名歐陽志高,已經四十餘歲了,在江湖名頭不小,人稱他千面公子。 女的叫縹緲仙子歐陽素縑,據說極少出現江湖,論年紀已經三十出頭,誰也沒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 虛雲古堡中,極少招待外客,堡中顯得十分神秘,外人休想得到任何有關堡中的消息,對老魔的家世和來龍去脈,一無所知,他自己也諱莫如深,從不提及。堡中的人,包括老魔在內,從不以真面目示人,更增加虛雲堡的神秘。 玉琦將書信封好,納入百寶囊,在賊人馬鞍旁插袋拔出一把鋼刀,挖坑將屍體埋了。他將馬縱走,上馬反奔開封府。 遠處林中有兩匹健馬佇立林緣內,藉樹掩身,馬上兩個裹在重裘中的人,目送玉琦人馬消失。 其中之一大笑道:「大事定矣!年輕人到底缺乏思考,咱們成功了!」 另一人桀桀笑,抖韁出林,說道:「咱們且拭目以待,坐山觀虎鬥。」 「哈哈!不!乃是坐山觀獅魔相鬥。狂獅入魔窟,最好是兩敗俱傷。」 「不!老魔不可能死,至少在聖手神醫魯元沒找到之前,他死不得,不然總幫主可……」兩人兩騎兜轉馬頭,向東狂奔而去。 玉琦快馬加鞭,向開封急趕。他獨自一人,行動不受拘束,想到就做,毫無顧忌。 不久,前面已可看到城集小鎮,迎面來了兩人兩騎,正以輕快的碎步,冒著風雪不徐不疾擦身而過。 玉琦在錯過的瞬間,瞥了兩人一眼,但他只看到兩雙微合的眼睛,並未在意。 *** 兩人兩騎直向前走,遠出三里外,稍矮那人說道:「怪!他回去幹啥?」 「好姐……」 「胡叫什麼?」 「哦!我忘了,叫好哥哥。你呀,實心眼兒,這太明顯不過嘛!」 「你又亂猜,錯了一次還不夠?」 「一次都沒錯,他這麼遲才啟行東下,顯然要掩人耳目。我敢打賭,他定然趕回客店,等茵姐前來會合。」 「我不聽你的,該轉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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