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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六


  「壯士笑話了。古某獨善其身,一向不問江湖是非,江湖之事,古某絕不過問,請壯士明鑒。」

  「哼!你總有一天會露出狐狸尾巴的。」

  九指佛含笑接口道:「施主如果不信古檀樾的話,也該風聞老衲不問江湖是非的情況。」

  「哼!天如,你認為在下誣賴你們麼?」

  九指佛面色一沉,目中神光暴射,說道:「施主,九指佛天如的佛名,不是你可用如此輕蔑的口吻呼叫的。老衲超然物外,不問江湖是非,一意潛修,與世無爭,江湖中不論黑白道朋友,皆會公認此事。施主如果存心生事,對不起,老衲自不能任人侮辱,事後再將此事公諸武林以論是非。今晚三位施主本已犯了武林大忌,但老衲不願深究,目下老衲請諸位即刻離開。」

  老和尚聲音態度漸變強硬,黑衣人兇焰為之一斂。中央那人說道:「這事日後自有人查問,在下另有要事相告。」

  「施主可以走了,老衲乃是世外之人,不問江湖是非,說也徒然。」

  「大師非聽不可。楊玉琦已被擒獲,死期將屆。在下奉敝長上面諭,著轉告大師,今後武林之事,大師千萬保持超然身分,免得傷了大家的和氣。」

  九指佛問道:「貴長上是哪位高人?」

  「日後自明,在下恕難奉告。告辭了!」

  三人抱拳行禮,退下石階,身形一閃,便遠出十丈外,輕功之佳,令人駭然。

  三人身影消失後,古如風低聲道:「師父,這三人是誰?輕功之佳,已臻化境了。」

  九指佛沉聲道:「全是太清的死黨,左右兩人一是奪魄金梭巴天龍,一是三劍追魂孔千里。至於中央那人,如我猜想不差,定然是千面公子歐陽志高。可能那天在虎爪山他沒有在場,不然你絕逃不出他的眼下。」

  古如風說:「據他說楊公子已被擒獲,難以令人置信,弟子親眼見到楊公子跌下虎口穴,萬無生理,所以方與恨天翁毒無常黯然離開虎爪山。」

  「這事也許另有文章,我們還得留意些。」

  古如風搖頭道:「我們的消息太閉塞了,閉關自守是不成的啊!師叔已經到了,正在後廳相候,也許師叔會帶來消息。」

  全莊燈火又熄,只有內廳透出一絲燈光。

  ***

  玉琦被一名大漢抱上山頭上,當夜無事。

  第二天,晨曦方舒,已可看清四周的景色。

  這是由六座奇峰形成的一塊高原,地勢特異。高原中間的一座約二十畝大的平原,四面瀕臨深淵,深淵寬有三十丈至五十丈,深度約在五十丈左右。最外面,環立著六座奇峰,向東有一條深谷,可排洩裏面的山洪。

  這座被群山和深淵環抱的臺地,可算得天險。而在臺地之上,更有著奇異的建築。

  一座以黃色巨石壘成的古堡,矗立在臺地之上,堡牆瀕臨深淵,高有五丈,工程之浩大,令人咋舌。

  堡牆內,全是巨石大磚所構成的建築。堡中央,矗起一座七級浮屠,形態十分古樸,上圓下方,不像中原的固有型式,顯然年代極為久遠。

  這就是「浮屠古宅」,一處極為隱秘,而且極為陰森可怖的所在,武林中人對這地方也極為陌生。

  江湖中,流傳著有關這座古宅的神奇傳說,有許多荒謬的奇聞流傳,但極少有人前往一探虛實。因為在附近山區,隨時有發生不測的可能,那看不見的危機,直令人毛骨悚然。

  古宅大門向北開,那是兩葉裹鐵的大門,外面兩具獸環,足有徑尺大小,可見鐵門有多大了。

  鐵門外是一個平臺,向下有十級石階,一條在雲貴間常見的藤橋,直通對面兩座奇峰的山鞍下端。藤橋寬僅尺餘,只可容一人在上行走,迎風晃蕩,令人驚心動魄。心臟衰弱的人,別說往橋上走,即使站在山崖間往下瞧,也得暈死。

  天亮了,古宅中不見人影,鐵門閉得死緊,似乎這兒根本沒有人,而是一座已荒廢千年的廢墟。

  宅內,卻大為不同。四面古老的石壘中,有人不斷往來。浮屠之下是一處廣場,四面用四丈高的石牆圍住,牆上端與石屋頂相齊。石屋頂上,有三排石階,大概是用來坐人的。

  浮屠下基,有兩座門,設有粗如酒杯的鐵柵門。

  浮屠第一層,向廣場這一面沒有門,上面設有五個大鐵環,距地面的高度,足有兩丈,恰在兩道鐵柵門之上,十分搶眼。兩門之中,是一個四方巨石,上面立有一根鐵樁,烏光閃閃。

  對面牆下,豎立著八具木板牆,高有一丈,寬僅三尺,上面也有五個扣環。

  當天色大明之後,浮屠第二層有人活動。那兒,新架起了一個天臺,上面和左右,用青幔張起,放著一面大鼓和一面金鑼。

  對面石屋頂上,也架起了結實的看臺,用紅幔張起,一排擺了三張胡床,上面墊了豹皮和錦墊。

  所有擔任工作的人,全是一身黑衣、黑罩蓋頭、身材雄偉的大漢。

  在浮屠下一間秘室中,燈光如晝,溫暖如春。室中,一床一几,床上錦衾繡被,幽香撲鼻。床上,正斜躺著僅穿一身短褂的玉琦,他在傾全力行功,逐漸將經脈中的異物驅出。

  這也是昨晚他偶然中發現的。起初,他用真氣驅趕,但白費勁,毫無進展。

  直至五更左近,他已放棄了徒勞的努力,豪氣散盡,唯有等死一途了。

  擺在他面前有兩條路,一是忍辱而生。這條路最為平坦,不但可以坐等太清妖道自己斃命,而且美女投懷,享受一生,功力也可恢復,武林仍是他的天下。

  第二條路是死,這條路沒有可說的了。

  他該選擇第一條路,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在蕩婦淫娃的裙帶下偷生,更不能投入她那神秘的集團裏苟全。而且男子漢大丈夫的優越感,主宰著他的心靈,他不能在淫威之下投降、屈服。

  死,他還不想絕望,至少他還想在絕境中掙扎一番,走一步算一步。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心說:「經脈中異物凝結,真氣無法排出,我何不用神功驅動本身元陽,用奇熱化去異物呢?我得試上一試啊!」

  他用玄通心法凝真氣,逐漸運起新參的奇功,首先向任督兩脈攻去。神奇的熱流,不消片刻便破了第一關「會陰」。

  他心中狂喜,可是室外足音突起,響起弓鞋細碎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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