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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怪女人點首苦笑道:「不但認識,而且知交極深。請替我向她問好。」

  「老前輩可否明示仙諱,晚輩也好向家祖慈稟告。日後晚輩有暇,定來叩省你老人家。」

  「不必了……」她略一停頓,深深注視他一眼,星眸中神采照人,說:「你祖母知道一切,我姓藍,名碧玉。珍重了。」說完,向後疾退,但聽一聲悠長的嘆息愈去愈遠,人影一閃即杳。

  「碧玉,碧玉!」這兩字在他耳中轟然振鳴,腦中靈光一閃。他猛地在心中狂叫:「爹叫念碧,那畫中人像我有依稀之感,她對我的激動親情,啊!我怎麼這樣糊塗?」

  他發足向洞內狂奔,竭力大叫:「祖婆,祖婆,請等等琦兒……」

  疾轉了兩個彎,前面已經閉死了。他趴伏在地,熱血沸騰地叫道:「祖婆,我會再來伴你,這地府之中,太孤單了啊!」

  良久,他方緩緩爬起,轉身往回路走。到了先前立身處,那石壁不知何時已自動移開一道大縫。

  遠遠地,可以聽到外面隱約的足音。他將綠珠貼身藏好,地道中重新成了黑地獄。

  他悄悄地出到走道中,向左側足音傳來處走去。

  驀地裏,身後「支」一聲微響,石壁自行閉上了。他耳目的靈敏度又精進了不少,突然聽到身後三二十丈外,有兩個人正以奇快奇輕的身法,向這兒掠到。

  ▼第九章 地窟追逐

  黑暗中伸手不見五指,地下更難辨高低,來人竟然以輕功急急趕路,不用問,定然是對這一帶地形十分熟悉的人,也是絕不含糊的高手。

  突然來人在十餘丈後倏然而止,有一人輕聲說道:「咦!怎麼會聽到石壁移動之聲?難道鬼怪在白天也會出現麼?」

  另一人哼了一聲說道:「這裏面還有什麼白晝黑夜?鬼怪我可從未親見,咱們小心些。」

  兩人似有所警覺,無聲無息地一步步向前摸來。

  地道中無絲毫光源,玉琦目力雖佳,但也僅能模糊地分辨丈內之物,再遠些便無能為力了。唯一可倚的是耳朵,但對方功力不等閒,幾乎聽不到任何聲響。

  「得」一聲,來人一不小心,將一顆小石帶得發出了微響,清晰可聞。

  玉琦用新學到的心法調息,凝神戒備。他已測出兩人的功力不等閒,而自己卻又想擒住他們鞫問菁姑娘的下落,這不是簡易之事,但他非如此辦不可。

  他貼壁而立,準備全力一擊。

  滾石聲一響,兩人似乎略為停頓,片刻即又摸索前行,雙方逐漸接近了。

  驀地,後面十餘丈轉角處,又傳來了沉重不穩的腳步聲,時起時沒,且有輕微的喘息聲隱隱傳到。

  前後皆有人,玉琦心中微懍。

  黑暗中,傳出前面兩人之一的沉亮喝聲:「什麼人?」

  後面的步音倏止,顯然那人已經止步了。

  「說。」那人再高叫。沒人回答,玉琦想:「他們在盤道了。」

  「怎不回答?」那人的喉音更響了。

  地道中沉寂如死,只有氣流飄蕩的輕噓。

  玉琦感到前面兩人左右一分,無聲無息地逐漸走近。

  他們終於進至一丈之內了,玉琦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是兩個黑衣高大人影,右手按在劍把上,左手在身前立掌護身,緩緩移到。

  玉琦本來不願暗中偷襲,但權衡得失,他不得不決定。

  黑暗中,來人已接近身側六尺之內。

  玉琦不願偷襲,但決定出其不意猝然下手。他功行雙掌,力凝掌心,猛地大喝一聲:「打!」

  聲出,掌繼後倏拍,雙掌分襲兩人,無聲無息但勁道奇猛的真力驟吐。

  兩名賊人本已凝神戒備,聞聲知警一掌登出,身形向後疾退,同時火速撤劍。

  他們的功力不等閒,應變也夠快,可是玉琦目力比他們高,而且身在暗處,早已存心計算他們。更妙的是他的掌力是無聲無息的潛勁,令對方無法揣測掌從何來。

  「噗噗」兩聲悶響,雙掌全皆拍實,一中左肩,一中右臂。

  左面那人左肩立碎,人向右一衝,「砰」一聲右肩撞在石壁上,他「嗯」了一聲,便躺倒在壁下。

  右面那人右臂著掌,臂骨立折,「嗆」一聲出鞘一半的長劍飛跌,人亦向左一衝。他的功力比左方賊人要高,在身形左跌瞬間,飛起一腿。

  「噗」一聲悶響,兩人都倒了。那一腳踢中了玉琦的右胯骨,力道不下數百斤。

  玉琦功力已增加不少,那一腳仍能把他踢倒在地,危極險極!

  他忍住痛楚,人一倒地,即順勢向左急滾,奇快地拔出左面賊人的長劍,左手一按地面,身形向右急射,長劍疾揮。

  右面剛倒地的賊人臂折腳疼,正想掙扎爬起,長劍已到胸際。他臨死拼命,向右略轉,左掌斜拍劍身,再飛起一足,猛襲玉琦下陰,他要拼個同歸於盡。

  這次玉琦不上當了,一沉腕,人向右飄,把那傢伙的左掌削斷,劍尖下沉,貫入左胸,立時了賬。

  這乃是眨眼間事,說來話長。

  玉琦宰了一人,心中暗叫「好險」!要不是已先將賊人的臂骨擊碎,分去他的真力,胯骨準被對方踢碎,那可就災情慘重。

  他向左一閃,貼壁而立,靜待後面的人現身。

  轉角上那兒,一點聲息俱無,顯然未弄清這兒的景況,地道中委實太黑了。

  那人身材中等,手臂脅各處隱有血跡,一支長劍隱在肘後,左腿有點不便,正貼在壁間向這兒凝神戒備。他身穿銀灰色夜行衣,神情疲憊。

  他是譚兆祥,陷入地洞中已一天兩夜了。乃妹目下不知何往,從昨晚就已經失散,各奔前程。經一天兩夜的拼鬥,他身上負傷累累,行將筋疲力盡了。

  他不能久呆下去,要找到出路才行,良久不見聲響,他便一步步向前摸索。

  玉琦也等得不耐,他不能耽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必須冒險一闖,譚家兄妹和兩位姑娘需要他援救出險。

  他劍垂身側,也一步步向前移。

  雙方愈來愈近,心頭都有點兒沉重。

  快接近至丈餘了,兩人的身軀皆貼在一側,矮身前移,誰也不敢大意。

  兩人的衣著都是銀灰,論功力和目力,玉琦稍高半籌,但他不知對方就是譚兆祥,萬一出手便糟了。

  最先發現對方人影的是玉琦,當他一看到模糊的灰影也貼壁而來時,哼了一聲,立起發難,長劍一伸,騰身向前猛撲。

  兆祥一聽哼聲,便發現灰影疾撲而來。在兩夜一天中,在地道所發現的賊人,全是一身黑衣,乍一見灰影,心中不無疑惑,以為是自己的小妹,可是又不敢斷定。

  他向左一仆,一劍斜揮,並乘勢飛退,貼地反掠。

  「嗆」一聲劍觸清鳴,雙方皆被震退,距離一遠,人影便杳。玉琦目力雖佳,但兆祥貼地而臥,相距兩丈,他無法看見。

  經此一來,誰也不敢妄動。玉琦按捺不住,他豈能在這兒乾耗?沉聲喝道:「出來!大爺也是單人獨劍,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咱們倆必須有一個濺血橫屍,出來!」

  他一面說一面走出路中,凝神準備進擊。

  兆祥一聽耳音廝熟,大喜道:「是楊玉琦大哥麼?」他也走出道中。

  「啊!你是譚兄兆祥?」

  「天哪!你也陷入地道中了?」兆祥收劍奔到。

  玉琦探囊取出綠珠,綠芒驟現。他一看兆祥渾身血跡,驚道:「你受傷了,可要緊麼?」

  兆祥一笑,喜悅地叫道:「不打緊,皮毛之傷,只是左腿挨了一記悶棍,有點不便。」

  「令妹呢?」

  「一落地道陷阱,便告分散,目下生死不明。」

  「快走!我們得趕兩步,我的同伴也陷在這兒了。」

  「誰?有幾個?」

  「兩位,就是趕跑毒無常的那兩位姑娘,她們是為救你們而來的,我們得盡力。」

  「這就走!」

  玉琦收了綠珠,向前便闖。

  ***

  轉了兩個彎,前面傳來人聲,火光大明。玉琦說道:「也許到了他們的秘窟,闖!」

  前面是一條岔道,有三個賊人高舉火把,正轉過前面角落,向左急奔。

  兩人腳下加快,緊釘在他們身後。

  玉琦輕聲道:「讓他們帶路,搗他們的巢穴。」

  正走間,有一個賊人說:「五哥,刑室那小妞兒真美,落在壇主手中,真夠她受的。目下地道出口全部封死,上面那四個魔頭不得其門而入,壇主叫咱們緊守各處要道,他卻自去痛快,真該咱們倒霉。」

  另一個賊人叱道:「狗娘養的!你胡說八道不要命不打緊,咱們可能跟你受罪,幹嗎不閉上你那烏嘴?不開口死不了吧?」

  玉琦大驚,說道:「不好!咱們得趕快到刑室,抓他們帶路。」

  聲落人向前急射。兆祥心中更急,躡後急追。

  事已急,玉琦可不管什麼江湖規矩了,鬼魅似的逼近,劍已遞出。

  「嗤」一聲貫入最後那人的後心。劍是最差勁的凡鐵打造,缺了許多口,鏽跡斑斑,所以發出響聲。

  出劍拔劍捷逾電閃,屍身未倒人已搶先越過,順手揮劍橫拍,「噗」一聲擊中中間賊人的頸根,劍到人倒。

  兆祥也在這時撲到,他越過玉琦,長劍銀芒乍閃,急點最先那賊人的風府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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