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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勾魂陰判是武林九絕之一,勾魂爪是武林一絕。但在姚文仲看來,絕比不上地府雙殘的天魔懾魂爪可怕,論爪功,地府雙殘的天魔懾魂才算爪功中的無上絕技,只不過地府雙殘往昔很少在江湖走動,只在四川把精力和興趣放在造反打江山上,不屑在江湖浪費精神。

  他懶得接招,所以輕靈地躲開一爪,果然不出所料,勾魂爪的虛空抓勁還不及八尺。

  八尺,足以在武林獨步,內家高手如果火候不夠,八尺內將一抓重創,甚至喪命。

  「你一定還沒見過銀衣劍客,不知道薛勇已經受了重傷,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銀衣劍客一定沒派人救他。」他微笑著說。

  勾魂陰判一抓落空,心中暗驚。

  「你說什麼?」勾魂陰判似乎甚感驚訝。

  「呵呵!樂前輩,你知道我說甚麼。」

  「鬼才知道你在說甚麼。」

  「你知道的,趕快去找銀衣劍客,他會告訴你天魔懾魂爪也奈何不了我姚文仲。」

  「胡說八道。」

  「你攻了我一爪,我不介意,你可以走了。」

  「老夫絕不放過你。」

  「你奈何不了我。」

  「這裏動手不便,你敢與老夫到鎮外一拚嗎?」

  「我不接受無謂的挑戰。」他一口拒絕。

  「老夫將放出消息,說你是怕死鬼。當年老夫根本沒把你師徒當人看,目下仍然如此,憑笑夫子那種浪得虛名的貨色,能調教出什麼好徒弟來?大概所謂挑戰銀衣劍客的事,是你故意放出以抬高身價的流言。呸!你是這樣成名的?混蛋!」

  提起他的師父笑夫子,辱及他的師門,他冒火啦!

  「你贏了。」他心中火起,但神色依然從容。

  「贏什麼?」

  「到鎮外一拚,在下答應了,你的激將法很高明。」

  「跟我來。」勾魂陰判大喜過望。

  兩人沿街的小徑出鎮,進入地面仍然潮濕的荒野。

  姚文仲表現得熟絡而大方,傍著勾魂陰判的右側有說有笑,說起六年前界首集的事,雙方都笑不可抑。

  這期間,姚文仲的袖底,增加了不少零碎。

  無主團頭的絕技探囊手,顧名思義,便知探囊取物易如反掌。

  薛勇就是栽在探囊手上的,錯身而過時,耳朵,臉頰、頸肉,全被取走了。指上加上了真力,探囊手的威力平空增加了十倍。

  「自那次事故之後,家師便平白失蹤。」姚文仲提出主題:「這幾年來,前輩可曾聽到有關家師的消息嗎?」

  「沒聽說過。」勾魂陰判搖頭:「笑夫子多讀了幾年書,難免帶了些道學味,很少與人發生衝突,修養到家。不生事便少露面,這種人的消息很難在江湖流傳,追查談何容易?除非……」

  「除非什麼?」

  「找風雲會或黑龍幫,這一幫一會弟兄滿天下,消息極為靈通,耳目深入每一角落。除非能找他們設法,不然你有如在大海裏撈針。」

  「說得也是。」姚文仲指指四周:「有荒地有樹林,還有池塘,走得夠遠了吧?」

  「你很急是不是?」勾魂陰判仍向前走。

  「反正必須了斷,早解決以免牽腸掛肚的。打倒你這種成名的前輩,非我所願,因為總有一天我也會老,我也不希望在養老退隱之前被人打倒。」

  「你真以為能打倒我?」

  「能的,樂前輩。你已經年過花甲,老不以筋骨為能,你的光榮時期已經是明日黃花,何苦再替滌塵莊玩火自焚?那又有何好處……呸!你真卑鄙!」

  勾魂陰判出其不意,打狗棍一下掃在他的後胸上,打狗棍化為粉末的一段,正是擊中的最具威力位置。

  「咦!」勾魂陰判大吃一驚,弄不清打狗棍擊中那一段為何會化為粉末的。

  這老傢伙作夢也沒料到,打狗棍曾經被姚文仲在不知不覺間,用探囊手毀弄了幾下。

  「你瞧你。」姚文仲冷笑:「偌大年紀,既然要逞能,為何又施突襲?你不覺得你這樣做是自認老得不中用了,老得可憐了?」

  勾魂陰判狂怒地丟掉斷棍,右手探入左袖。可是,突然僵住了。

  「找這玩意,是嗎?」姚文仲從袖底取出一支小型判官筆揚了揚:「我抬到的。這是你仗以成名的陰狠兵刃,居然也遺失了,可知你已經老得連姓什名誰都忘了,何苦還在江湖活現世?」

  勾魂陰判臉色泛青,急急伸手到腰間的百寶囊裏掏。

  噼哩嘩啦一陣響,姚文仲另一袖中拉落一大堆零碎:暗器、藥瓶、火摺子、小刀、百寶鑰……

  「自己找。」姚文仲說:「你身上大概所剩的物品無多了。」

  「你……」勾魂陰判開始打冷戰了。

  「下一次,我要摘你身上的零碎。」姚文仲臉一沉:「比方說,耳朵,肚臍,或者手腳等等。」

  勾魂陰判心膽俱寒,一跳兩丈遠遠地戒備。自己身上的物品皆已到了姚文仲手中,假使真要擰掉耳朵摘掉手腳,該是易如反掌的事。

  「你……你會妖術……」勾魂陰判說話的聲音走了樣:「會障眼法……」

  「還會迷魂術呢!」姚文仲不想糾正對方的錯誤,而且將錯就錯:「你從背後攻了我一記勾魂爪,偷偷打了我一棍,全無高手名宿的風度,你必須招出與銀衣劍客勾結的陰謀來。」

  他向對方大踏步接近,勾魂陰判卻像見了鬼一樣急急向後退。

  「你們還……還不出來,要……要看老夫丟……丟人現眼嗎?」勾魂陰判狂叫。

  「你想虛張聲勢嗎?」姚文仲大笑,腳下一緊:「哈哈!你不僅是丟人現眼,而且是要與真正的地府判官打交道,要往鬼門關走一遭。」

  一聲長笑起自三十步外的樹林,然後出來了八個人。

  姚文仲腳下一慢,勾魂陰判果然在這裏埋伏有人,所以把他引來。

  他認識其中兩個人,一男一女,都是六年前曾經見過的老一輩名宿。

  一身紅,徐娘半老,那是九指紅綃薛紅姑,武林九絕之一。

  另一位是伏龍太歲楊彪,往昔京都四大太歲之一,前西廠大殺手的一個,江湖朋友恨之切骨的浪人。

  九指紅綃與勾魂陰判,六年前都有意擒住他,從風雲會的別墅追逐到荒野,都懷著善意。這就是他對勾魂陰判有好感的原因,大丈夫恩怨分明。

  為首那人,他彷彿聽人說過這號人物,身材修偉、國字臉膛極具威嚴。

  對,佩劍的劍鞘上,以銀絲織成的雲龍圖案,這活招牌他有過耳聞。

  入雲龍程大魁,回滌塵莊的二莊主。

  「你果然投入滌塵莊做走狗。」他向驚惶的勾魂陰判嘆息著說:「偌大年紀,你何苦來哉?」

  「我……我是不……不得已。」勾魂陰判訕訕地說:「人要活,必須找可靠的靠山。目下江湖混亂,天下洶洶,弱肉強食。獨自鬼混的人早晚會被消滅的,好死不如惡活,是嗎?」

  「算你有理,你走吧!」他將小判官筆丟還:「離開我遠一點,可保安全。」

  八個人徐徐接近,神氣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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