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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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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說,你已經拒絕我的要求了。」 「不錯,建基創業,人人所望,我余豪要憑本身的努力來完成。」 「好,讓你試。」銀衣劍客鼓掌三下。 「請少莊主吩咐。」左廂的暗影中有人回答。 「給他一把劍。」銀衣劍客大聲說。 「遵命。」 暗影中踱出一個黑衣中年人,一面走一面拔劍出鞘,距余豪八尺左右,恭敬地將劍雙手奉上。 余豪已別無抉擇,接劍說聲謝謝。 中年人說聲不必客氣,徐徐退走。 劍是好劍,重量適中很趁手。 銀衣劍客走入小院,背著手神定氣閒極具氣派。 「適用吧?要不要換一把?」銀衣劍客含笑問。 「很好。」余豪的風度也不錯,試了試鋒芒:「真正的開了鋒的殺人傢伙。」 「余兄,咱們來賭一場。」 「賭?」 「對。我輸了,我讓賢,奉你為尊;你輸了,我是兄你是弟。以十招決勝負。當然,不論哪一方失手死了,就沒有甚麼賭注好談的了。」 這一著很毒,很精。十招決勝負,那就表示雙方都必須全力以赴,不能避招。不能遊鬥,避招和遊鬥都算輸,是逼對方就範,或者往死路上走的絕招。 「抱歉,在下不是賭徒。」余豪斷然拒絕:「情勢逼人,在下目前只能有一步走一步,至於結果如何,在下概不作任何承諾。」 「唔!余兄,你很固執。」 「好說,大丈夫志不能奪。」 「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亮劍吧。」 余豪已別無抉擇,四周已佈下天羅地網,他唯一的生路是投降,或者擊敗銀衣劍客擒作人質。 「在下恭候。」他立下門戶亮劍。 「得罪了。」銀衣劍客極有風度地行禮、拔劍。 這是說,我就不客氣啦! 果然不錯,銀光乍現,立即風雷俱發,銀衣劍客毫不客氣地出手搶攻,銀虹破空,劍氣厲嘯,走中空無畏地正面急襲,強攻之勢凌厲無匹。 伏魔慧劍本來以守勢為主,動靜之間變化萬千,天下一僧一生中,從來沒有出手搶攻的前例,而銀衣劍客卻以攻勢為主,可知伏魔慧劍在他父子手中,揉入其他劍道精神,已非本來面目了,威力也凌駕原本的劍法。 上一代的武林七高手中,劍術幾乎全部走的是以靜制動路子,也許因為七人中有三位佛門弟子,與三名玄門中人,所以缺乏人世的霸氣。 余豪的師父紫虛散仙,名列七高人之一,所以劍術也是以靜制動,兩位上一代的劍術名家的弟子,第一次碰頭。 余豪身動劍發,八方移位劍影漫天。 起初,沒有撞擊聲攻守之間招出即變,全憑本能發招,根本不可能讓位出劍,太快了。 銀虹攻勢之凌厲,真如電耀霆擊,一劍連一劍綿綿不絕,以雷霆萬鈞之威緊迫進攻,進攻,短暫的剎那向,攻了十七劍之多,先後僅用三招而已,把余豪逼得岌岌可危,每一劍皆生死間不容髮,寸寸生險。 但余豪支撐下來了,有驚無險,共換了九次方位,而且乘隙反擊回敬五劍。 最後傳出一聲劍鳴,雙劍首次接觸,兇猛的震力優劣已判。 余豪暴退丈外,再斜掠八尺,這才擺脫銀虹的緊迫追擊,銀衣劍客追錯了方向。 「好!」銀衣劍客豪氣勃發,重新取得進手位置:「好久沒碰上真正的名家了。余豪,咱們放手一決,這是你成名的大好機會。要成名,是需要付出代價的,你必須用生命來爭取。」 余豪暗暗心驚,信心有點動搖了。 「在下……」他定下心神說。 銀衣劍客不讓他有借說話以便喘息聚力的機會,銀虹已破空而至,伏魔慧劍幾招殺者的精髓般若橫天出手。 般若,意思是智慧;智慧橫天,那還了得? 般若另一意思,是從妄想中超越至清淨寂滅境界;這一劍就表示一切雄心壯志一筆勾銷,升天物化成空了。 這一招如果完全發揮,在電光石火的剎那間可擊出十三劍,每一劍皆無孔不入,雷霆萬鈞。 當年天下一僧,就用這一招擊破了白眉神魔的魔幻十八劍所佈下的無劍網,幾乎刺穿了白眉神魔的肩井穴。 余豪無法閃動了,每一劍皆急襲要害,劍虹變成了劍氣,壓迫他非全力封架不可,任何大角度的移動,都必定暴露空門,向死城裏闖。 「錚錚錚……」雙劍狂野地接觸,罡風厲嘯,火星飛濺,不時有鐵屑飛出,空間裏流動著金屬猛烈撞擊時所發生的焦臭味。 第七劍封住了,第八劍也封住了,但余豪的右後肋已血如泉湧,被刺裂了一條血縫,連連挫退的身軀,也被壓迫至近廊的廊角下,即將後退無路了。 第九劍更為凌厲,更為快速,鋒尖貫網楔入,到了余豪的咽喉下。 這種正面突入的劍勢,本來威脅不大,因為封架與躲閃皆輕而易舉。 可是,余豪已無法將走了偏門的劍收回擋錯,馬步也無法變換,閃避已無能為力,眼睜睜等待一劍穿喉。明天,世間將沒有他余豪這個人了。 *** 二更初,姚文仲埋葬了無主團頭。 站在星光下土丘前,他盯著閃動的香燭火光發怔。 六年前,假使他能投入無主團頭門牆,今天的結果會不會發生?他會不會像古不凡一樣,被人抓毀了胸腔死於非命?世事難測,白雲蒼狗變幻無常,真是令人難以理解,難怪大多數人都相信宿命。 思路紛紜,他想得很多,很遠。師父笑夫子、銀衣劍客、南門靈鳳…… 許多人在他向成名途徑邁進時,給與他沉重的壓力,他禁受得起嗎? 南門靈鳳,這潑辣的姑娘,那把靈犀劍的確對他構成相當大的威脅。 「她的確很不錯。」他突然自言自語。 接著,他拍拍自己的腦袋。 「真該死!我怎麼會想到她?」他大聲說。思路一清,他想起了余豪和廖巧巧。 「他們在等我呢,我得走。」他說,瞥了孤墳最後一眼,大踏步離去。返城還有十餘里,地頭不熟,他得趕兩步。認準方向,他沿小徑急走。 不久之後,他發現已經到了官道,路邊那五六株大柳樹,提醒他東面半里外就是五里亭。 他是在五里亭救了老花子的。 距五里亭還有三五十步,他突然感到心潮洶湧,全身汗毛直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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