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鋒鏑情潮 | 上頁 下頁 |
二〇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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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好走,能叫出她的名字的,而且稱丫頭,定然是長輩,不走不行,便向林中一閃,去如脫兔。 華山紫鳳只看到黑影突然出現,無儔罡風兇猛地向她進迫,劍勢遲滯,劍身像被一張無形的鋼網罩住,運轉吃力而且困難,立被迫退了三丈餘。 「什麼人?」她狼狽地叫,伸手去囊中取紫銅管,來人功力高得驚人,她要用空靈散魄煙來震敵了。 「不必管我是誰,別了。」黑影回答,突然向林中飛射,三兩閃蹤跡不見。 華山紫鳳怔在那兒,半晌動彈不得,她連對方的面貌也未看清,不知是誰插手,從她的劍下救走了銀衣仙子,卻又無意傷她,這人到底是誰?她弄不清。 久久,她方嘆口氣收了紫銅管,自語道:「賤潑貨,你走不了,你兄妹倆將要用血來贖你們的罪。」 她經過千手如來的屍體旁,看了零亂的屍體,無動於衷地收劍入鞘,入林向西奔上了官道,向通山趕去。 金羽大鵬傴僂著身影,正向東而行,手中點著一根木棍,臉色映著遠處大火燒山的亮光,蒼白得像個僵屍面孔,掙扎著前行,一面喃喃自問:「我怎能活下去?活著又有何意義?」最後是一聲淒涼的嘆息,充滿了英雄末路的絕望情愫。 他茫然地沿官道東行,也不看看四周的景況,大火從兩側向西燒,在他身後一合,再向東捲,火海正烈,向東延伸,兩側,大火漸漸合圍。 他卻無動於衷,仍一步步向前走去,身在火海的中心,大火正以奇快的速度合圍。 莊清河藏身密林中,目送華山紫鳳去遠,方重新走向草坪,一面喃喃自語:「我要到江湖中找尋師父,讓師父做主,看樣子,我又將沾染血腥。」 他的師父是四明怪客,四明怪客早些時還和酒肉和尚在右側另一座山林內。 之後,草中多了一座荒墳,墳前豎了一塊削平的木牌,上面用利器刻著:「千手如來李寧之墓,死於婦人女子之手。」 墳後,插了千手如來的三尺六寸長劍。劍旁陳列著各種已毀壞了的暗器。 *** 天涯遊子未死,十天之後,將要在八月十五日赴青城踐約的消息在通山縣傳出,傳出的人是浙西三妖一群怪女人,接著,有些好奇的人,紛紛前往沉水山仙人壇,瞻仰留下的字跡。 之後,大概是三個月之後,天涯遊子的行蹤,赫然被江湖朋友發現了,他不但未死,而且踏入了江湖,但跟蹤他的人不易釘牢他。他飄忽無定,宛如神龍見首不見尾。 據曾經和他朝過相的人說,他口口聲聲要找千手如來,清算在望夫山害死彭指揮大人全家的深仇大恨云云。 千手如來的墳墓,卻被大火所毀,除了在場的三個人,誰也不知千手如來的死活,他的生死成了謎,成了武林秘辛。 莊清河在江湖不露身分,也懶得說。 華山紫鳳是下手的人,她怕激起天下惡寇的公憤,不敢說。 銀衣仙子有苦衷,將人面獸心的千手如來恨之切骨,她心中痛快,也不敢說,一抔黃土,埋掉了一代惡寇,死得夠淒涼。 天涯遊子林君珂到底死了麼?沒死,如果死了,本書也該結束了,後事方長,怎能死。 他被金頭螣蛇所咬,奇毒由血液循環傳遍全身,他身上師魚涎所產生的抗毒性物質,配合著師魚的精華開始與金頭螣蛇毒來作殊死戰。金頭螣蛇毒來勢洶洶,但無法擊敗抗毒性的陣線,這也就是他身軀變青,卻又沒縮小的原因。 師魚抗毒性以毒攻毒,唯一的缺憾是效力不夠迅速,而且又不太明顯,所以他知覺全失,但軀體卻並未僵死,已練成的生死門神功,默默地負起了延續生命的神奇責任,生死門神功先天上是以胎息作為基礎,所以在外表上無法發現他在呼吸,甚至飛雲散人這位老神仙,在尚未按壓他的心房以前,還認為他已死了哩! 兩老道帶著他,奔向遠處的一座山腳下,飛雲散人叫:「道兄,救人要緊,遲了來不及,別走了。」。 武夷羽士停下了,坐在一株大樹下說:「道兄,我不信你能解救被金頭螣蛇所咬的人,除非是到我的武夷山洞府,用千載蛇藤根試試,或可有效。」 飛雲散人將君珂放下說:「哼!千里迢迢趕往武夷山,小傢伙骨肉早化了。」 「有什麼不得了?一天就可趕列。」 「一天有十二個時辰,金頭螣蛇毒卻挨不過片刻。」 武夷散人一面幫著替君珂解掉纏在身上的白龍筋鞭,一面說:「呵呵!已過了快一個時辰,事實上他確是未死……唔!確是金頭螣蛇毒,怪,怎麼……」 飛雲散人搶著說:「怎麼沒死,是麼?別廢話,你有解毒之藥麼?」 「呵呵!你也在廢話,如果有這種解毒藥,還要你問?」 「死馬當作活馬醫,可以試試。」 「你老昏了,道兄,天下奇毒五花八門,有些相生,有些相剋,解毒藥也是同樣情形,豈能亂服的。」 「我看,可先找出他體內可以抗毒的原因再說,他定然曾服食過藥物,所以……唔!身軀正在緩慢地轉暖,有希望,道兄,你找找他的百寶囊試試,我先用推拿八法替他活活血,可能大有希望。」 「有道理。」武夷羽士答,撿過君珂的百寶囊,開始逐件檢查,找出了兩個中型玉瓶,打開瓶塞一個盛了師魚解毒散,一包包地,清香撲鼻,另一瓶盛了解毒金丹,也是師魚涎配以珍貴的奇藥所製成的,更香。 武夷羽士不認識,瓶上沒有貼上藥名嘛,他將兩種藥放在鼻中猛嗅,訝然說:「唔!藥物中有解毒至寶千年玄參,但卻又有一種罕見的奇毒參煉在內。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毒物,雖叫不出名目,但確知是有毒之物。」 飛雲散人一面推拿,一面說:「管他,兩樣都給他吃下。」 「那怎成?如果相剋……」 「別擔心,各大門派中,皆有他們自己的萬應靈丹,平常子弟們定然時加服用,體內定有適應性,不會有損害生理的作用,有利無害。快!一包散一顆丸。」 武夷羽士一面將散和丹置入君珂口中,一面說:「道兄,咱們都在冒險。」 「不冒險怎辦?難道束手就等待他咽氣不成?」 丹散齊下,君珂體內的抗毒物質,突然獲得生力軍,聲威大壯,更在飛雲散人用內力推拿相助下,發揮了神奇的效能。 君珂的體溫加快地上升,肌肉的青色形影逐漸消失,心跳加快,身上沁出青色而腥臭撲鼻的液體。 武夷羽士愈來愈驚奇,也直皺壽眉,大惑不解,遞過一包藥散說:「銀河釣翁了不起,竟煉有這種奇藥交給門人防身,道兄,金頭螣蛇毒,毒性過烈,你我雖百毒不侵,仍須提防,在手上塗上藥散比較安全些,別在陰溝裏翻船。」 「確有必要。」飛雲散人接過藥散答。 半個時辰之後,君珂突然睜開了無神的雙目,吸入一口長氣,虛弱地問:「太倦了,這是什麼地方?」 飛雲散人高興得上了天,一面推拿一面說:「孩子,不必問,你必須試著行功,你該聽出我的聲音,我是傳你三招的老不死老道爺,哈哈!」 君珂狂喜,叫:「天啊!是飛雲散人老前輩。」 「咦!你知道我的道號?」 「晚輩奉珊姨之命,正要找你老人家。」 「珊姨?」飛雲散人驚叫。 「是的,你老人家的師妹。」 「喂?你我不是外人,你叫她珊姨哩。」 「不但有珊姨,還有妤二姨。」 飛雲散人哈哈大笑,笑完說:「妙極了,收穫太大了,別急,行功驅毒,以後再說。」 第二天,第三天出現在通山之東三十里沉水山仙人壇,一連十日,兩老道發現了君珂所參悟的生死門神功,竟然是打破傳統練氣術另創蹊徑的絕學,大喜之下,更將罡氣傳給他,助他行功,並將罡氣揉入生死門神功之中,打破了循序漸進的樊籠,成就突飛猛進。 飛雲散人惦念著懺情谷中苦命的小師妹,在第十天一早別去。 武夷羽士玄真,也同時動身返回武夷,兩位世外高人一再叮嚀,要君珂在以後的日子裏,加緊苦練,爐火純青之期不遠,要他替武林大放異彩。 君珂送走了兩位高人,發現陰陽老怪一行眾女正向山上走來,便留下了踐約的字句,藉她們之口傳出江湖,他用心良苦,想藉此吸引青城煉氣士師徒,以及千手如來的注意,讓他們全力找他林君珂,不再搜尋彭恩公的生死下落。 沉水山也不可逗留,他便悄然離開,到了西南三百里外的幕阜山,埋頭苦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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