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鋒鏑情潮 | 上頁 下頁
一七八


  「哎……」李隆發出一聲慘叫,三枚燕尾鏢回頭返奔。尾在前尖在後,硬生生貫入他胸腔之內,撲地便倒。

  「截住他,休教他走了,散!」千手如來大吼,搶先從側方飛射入林,迎頭急截。

  遠遠地,天玄觀主已聽到嘯聲,身形突然加快,像一陣狂風急颳,一面叫:「快!也許是咱們的弟兄遇上了對頭。」

  眾人一陣急走,奔向林中。官道上除了屍體,已經看不到活人。而林木深處,狂笑聲和震耳的嗓音如雷:「哈哈!你除了納命,沒有第二條路可走,留下啦!令尊大概還在人間,在你的身上定可找出他的下落,哈哈!接著。」

  天玄觀主一怔,脫口叫:「咦!是假和尚千手如來。」

  「是他,這畜生定是在殺咱們的兄弟,走。」天洪道長咬牙切齒地叫。

  「走!入林。」天玄觀主揮手叫,搶先闖入林中,向鬥場閃電似的掠去。

  君珂入林逸走,想從旁繞出,豈知松林並不太大,深不過百十丈,林的那一面,全是剛插秧不久的水田,直延至東南面個山之下,一望無涯,形跡難隱。

  他向右一折,想折向官道南面,由於略一遲疑,被從側方射到的千手如來截個正著。狂笑和倨傲的言詞,立即激起了他的怒火,提起他的父親,更是火上添油。

  林中巨松盤虯,枝濃葉茂,長兵刃派不上用場,反而礙手得腳。他不敢撤白龍筋鞭,轉身站定,手中長劍發出陣陣龍吟,俊目中神光如電,大吼道:「賊和尚,你是誰?」

  千手如來還不知君珂了得,更不知君珂曾經怒鬥青城練氣士的事,以為小伙子年紀輕輕,打娘胎裏練起,也不過一二十年火候而已,沒有什麼了不得,赤手空拳欺近,巨大殷紅的大手伸出袖口,叫:「我千手如來,但只有一雙手,你乖乖就擒,免得佛爺我費事。」

  君珂看清他殷紅如血的巨掌,心中一懍,心說:「這傢伙練了赤陽掌,我得小心些兒,盛名之下無虛士,賊和尚的名號掙來非易哩。」

  他終於看到了這個宇內聞名的大盜了,心中自然有點緊張,但絕不是恐懼。當地面對宇內第一高人青城煉氣士時,也不曾被對方的名號所震撼,對這個宇內的兇狠大盜,他沒有恐懼的理由。

  四周趕來的人還未到達,正是出手的好機會,他看巨掌將近身前,突然向左飄掠八尺。

  千手如來如影附形踉到,狂笑道:「想走麼?你在做夢。哈哈!」

  笑聲中,五指箕張兜頭便抓。

  這傢伙太狂妄,明知君珂手中有劍,仍敢用赤手擒人,太瞧不起人了。君珂無名火起,拼的念頭在腦中像電光一閃,驀地功行劍尖,生死門神功發似山洪,一聲叱喝,迎著巨掌灑出一招「銀河飛星」,不僅要穿透對方的手掌,更要迫進攻向對方沒有戒疤的光頭。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千手如來一看劍影飛騰有異,劍氣亦大異一般武林高手所發的內家劍氣,知道不好惹,但仍不相信少年人有何驚人絕學,五指仍向前抓,一抄一撈,竟然想空手奪劍。同時,他的左掌也突然吐出以防萬一,兇猛灼熱的氣流向前急湧,如同山洪怒瀉,襲向君珂的下盤和腰際。

  君珂感到熱流湧到,灼熱如焚,而且勁道直追內腑,壓力奇猛,心中悚然而驚,劍勢立現遲滯,一念之差,幾乎陷於危局。

  他在點字訣中,突然加上了振字訣,一挫鋼牙,全力奮勇搶攻,劍尖前突發厲鳴,龍吟似的劍嘯亦從劍鋒上發出,突破了兇猛的熱流,劍尖略一頓挫,突又再次逼進,吐出七顆銀星,狂野的欺近猛襲。

  千手如來在劍尖將及的剎那間,感到劍嘯有異,而且有一股奇特的兇猛無比的暗勁,震開了自己所發的天下無雙的赤陽掌力,真氣受到奇特的勁道所震,突然劇烈地散逸,劍尖已突破真氣佈成的無形巨網,猛襲而到,不由他不驚,知道厲害,火速撤回巨掌,在危機一髮中,脫出七道劍芒的籠罩,向側飛飄八尺。

  不等君珂轉向攻到,他一聲怒嘯,正待發暗器取君珂的性命,眼角突見紅影入目,人影急射而來,有陌生人到了。同時,自己的黨羽亦呼嘯而至。

  他不願在人前失去身分,立即忍下了,伸手拔劍出鞘,一聲厲叱,冷電四射,攻出了一招「雲封霧鎖」。

  「錚!錚錚錚!」一連串的兵刃交鳴聲暴響,火花飛濺,雙劍兇猛地糾纏片刻,倏然分開,各退開丈餘,不等對方站穩,立即重新交合,但見劍影如萬千白虹飛舞,只看見劍芒而不辨人影。

  快!快得令人咋舌,雙方展開了武林罕見的兇狠拚搏,乍合乍分捷逾電閃。

  不再發生兵刃的錯鳴聲,兩人全憑心意神御劍,在千變萬化中搶機先,攻招化招意動神動,一發即變令人難辨招式,一沾即走再換招搶攻,變化於幾微,攻得狠守得密不留半絲兒空隙。

  白虹飛舞,枝葉如被狂風所掃,紛紛向外激射,粗糙的松樹皮一一剝落飛走,好兇狠的一場武林罕見的高手相搏,令人嘆為觀止。

  灼熱的勁道四溢,潮水也似的無形震動激射,撲來的三四十名的武林高手,懍然後撤作壁上觀。

  「好一場武林罕見的龍爭虎鬥。」天玄觀主變色輕叫。

  天洪道長更是心驚,低聲說:「師兄,千手如來今天竟然動兵刃,對方不知是誰,竟然和他拚成平手哩。咱們幫中,似乎沒有這種高明身手的人。」

  天玄觀主端詳良久,訝然道:「咦!是個英俊的年輕人,依稀尚可分辨,劍法卻無法看出門派家數。」

  君珂兇猛如獅,每一招皆急似電耀,每一劍恍若霆擊,太快了,旁觀者功力稍差的,甚至還無法看清他的面貌,更不必說看劍路了。

  天洪道長向寒風掌等一群惡賊一指,低聲道:「師兄,趁假禿驢被纏住,咱們打落水狗,將這些傢伙一舉殲滅,永除後患。」

  「師弟,不可以妄動,咱們是為息事寧人趕來理論,怎能再將紛爭擴大?」天玄觀主搖手反對。

  「師兄,事已至此,雙方死傷枕藉,有理也說不清了,如不乘機下手,終會有翻臉的一天,師兄,拚了,用不著和他們講理,時不我與,機會稍縱即逝哩。」

  「師弟,我們怎能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難道說,留待日後他們荼毒咱們的兄弟麼?」

  天玄道長沉吟很久,突然目中兇光暴射,沉聲問:「師弟,咱們真要和千手如來翻臉麼?」

  天洪老道哼了一聲,斬釘截鐵地說:「咱們別無選擇。」

  「後果你想到了麼?」

  「雙方利害衝突,終究要訴之於武力。假賊禿利用銀劍白龍小畜生出面爭霸武林,暗中蓄養死士,準備東山再起,有他們在,咱們將俯首退出江湖,不然必遭他們逐個消滅而後已,兩害相較擇其輕,目前的大好機緣如果輕易放過,後果更不堪設想。」天洪分析利害,居然頭頭是道。

  「咱們上一次已收下他的調解金銀……」

  「哼!一千兩黃金,還不夠建九華觀的一座偏殿。」

  天玄手按青霜劍把,一字一吐地說:「如此看來,咱們是該動手了?」

  天洪觀主也手按劍把,沉聲說:「血債血還,咱們不能令弟兄們寒心,九華觀被殺的無數弟子的冤魂,正期待著咱們出面復仇雪恨。」

  兩人在交談,附近的老道和俗家幫眾全聽得真切,一個個目露兇光,手按兵力把手躍躍欲動。

  天玄觀主舉目回顧眾人的神色,突然一聲龍吟乍起,青芒冷電耀目生花,青霜寶劍出鞘了。他舉劍大吼:「天玄如日中天。」

  眾人也紛紛撤刃高舉,同聲大吼:「黑龍威加宇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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