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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一


  囚室在地底下,聽五妹所說的絳宮,以及怪林中的奇異變化,主人定然精於奇門生剋之學,屋四周佈置古怪,地底定然有九宮。

  九宮中,最講究的是道家九宮,最博大恢宏的卻是儒家明堂九宮。武林中,沒有人用明堂九宮,因為變化不大,而且有規有矩,只消找出該宮的名稱,便可按方位出困,不足為奇。

  道家九宮最令人頭痛,神秘莫測,詭異萬端,雖也有一定的格局與位置,但可以隨意變更內部的佈局,而且不論是在地面或者在地下,必定是立體發展,變化萬千。以絳宮來說,可有六道門戶與六室,或者用七戶七室,找不到動靜兩樞,必定在內等死。

  九宮中,最詭異的是玄靈宮,乃是囚房最理想的所在地,深入下層,上行不易,必須下走未盡宮方能脫困。假使在未盡宮後再加上一座小九宮,不精通此道的人,一輩子別想找得到生路。

  這裏分佈著各種奇怪的致人於死的所在。像英雄塚,就建在尚書宮內。溫柔鄉設得缺德,在玉房宮,這座宮是堆積廢物之處,也與男女有關。有兩條通道,一通玄靈宮,一通丹元宮。而丹元宮則有路經未盡宮,也通玉房,是直接的通道,前者是入,後者是出。

  這就是極樂谷地底九宮的概略情形,相當討厭。

  玄靈宮中,通道曲折盤旋,千奇百怪,走來走去還在原地,脫困不易。

  這裏面,先後共有三個囚犯,三個囚犯都是熟人,一男兩女,巧極了。

  男的是君珂,女的一是莊婉容,一是崔小妹碧瑤。君珂被極樂谷暗香迷倒,且被制住了氣海穴道。這種香不是毒,是迷藥的一種,時間一過,便會自行醒來。

  牆根下,分列著許多粗大的鐵鏈與扣環。他的雙腿,分扣在鐵環中,躺在那兒像個死人。如果他醒了,除了坐起,休想移動。

  他左側,扣著莊婉容。她沒被制住穴道,但如想掙開鐵扣環,今生休想。

  右側,是崔小妹,她也未被制住穴道。因為她兩人功力差勁,擒來容易,所以不用制穴道,只用鐵扣便成。

  室中一燈如豆,模糊地照亮四周巨石所造的石牆。室不大,約有三丈見方,看鐵扣鏈的數目一次可以扣上二十人,不知何處是門戶。雖看不出門戶,但空氣倒還流通,定然有通風孔,出自名匠之手。

  君珂昏睡如死,他側臥蜷曲,臉部背著燈,幽暗模糊看不清臉容,短期間不會醒來。

  兩位姑娘分扣在左右,倚坐在牆上,一雙手左右分張,鐵扣有一段半尺鐵鏈連著,全部活動空間只有一尺。她們許久方適應室中幽暗光線。

  她們都清醒著,開始打量四周,首先,她們無法發覺門戶,也看清了被扣住雙手的鐵扣,絕望的感覺爬上心頭,暗暗叫苦。

  其次,她們發現身邊的雄偉大漢,一身村夫打扮,蜷曲著看不清面目。

  可是,莊婉容認得他這身裝束,她大驚失色,狂叫道:「君珂哥,你……你怎樣?你……」

  君珂昏睡如死,聽不到她的狂叫,她的叫聲卻將一旁的崔小妹驚得一蹦而起,但雙手一緊,她沉重地跌坐在地,喘息著說:「那位姐姐,你叫誰?誰是君珂?」

  婉容沒理她,伸腳去推君珂,將他推得仰面朝天翻轉,一面尖叫。「君珂哥,醒醒,醒醒,你醒醒啊……」

  崔小妹這次可看清了,他那英俊的臉容,深嵌在她的心板上,第一眼便看清了,駭然叫:「天哪!是林大哥他,他……怎麼也失陷在這兒?」

  婉容仍用腳推他,不斷地叫:「君珂哥,君……」

  崔小妹大聲說:「小妹妹,別推他了,他已經昏倒,可能是毒霧迷昏了他,你推他也是枉然啊。」

  婉容急得珠淚雙流,絕望地說:「天哪!我害了他,我該死,我……」

  「什麼?你害了他?」崔小妹駭然問。

  「是的,在山峰之上,他本和銀衣仙子擁抱而睡,我追到了,他見了我就跑,不然怎會失陷在這兒?天哪!」這善良的小姑娘,任何人不怪,卻怨起自己來了。

  「小妹妹,你說他和銀衣仙子擁抱而睡?」

  「是的,早些天在徽州府,銀衣仙子用毒藥迷昏了他,他們便……便……唉!君珂哥來本是愛……愛我的,可是不知怎地,近來見了我便遠避不迭,我好難過啊!姐姐,你認識君珂哥?」

  「怎不認識?他曾在九華觀冒險救了我……」

  「哦!你是崔姐姐碧瑤!」婉容脫口搶著叫。

  「咦!你怎知道我叫……」

  「君珂哥曾告訴過我,他叫你崔小妹……」她便將在彭家村的事說了,又道:「小妹叫莊婉容。崔姐姐,目下怎生是好?」

  「等林大哥醒來再說,他有千斤神力,也許能弄斷鐵鏈,只是如何能讓他醒……」

  話未完,對面牆中突然傳出機輪絞動聲,中間地面石板緩緩下沉,出現一個四尺見方坑口,燈光大明,走出兩個少女,一是綠衣少女,另一人穿緋色衣裙,正是與君珂動手的六妹。綠衣女提著明亮的宮燈,兩人拾級而上,到了宮中。

  緋衣少女提了一隻小茶壺,笑嘻嘻地扶起君珂的身軀,將壺口塞入他口中,倒了些液體入他口中。

  提著宮燈的綠衣女,眉開眼笑地說:「六姐,這後生才是真正的好人才,可惜不喜女色,師父有好受用了。」

  緋衣少女將茶壺遞給他,笑道:「食色性也,他不喜女色並不一定不要女色,是麼?師父剛出關,正用得著,七妹,我們大功一件。說實話,我真捨不得將人交出哩。」

  君珂恰在這時醒來,全力一掙,掙不掉鐵扣,他發現氣海穴被制住了,怒叫道:「妖婦,放下我。」

  緋衣少女「嘖」一聲香了他一吻,笑道:「別急,不出兩天,你便恢復自由了,到時你得謝我。」說完,將他放下,又道:「不必做蠢事,你氣海穴被制,用不上勁,也用不上縮骨法,想掙脫鐵扣,大象也不行。」

  君珂「呸」一聲吐了她一臉口水,怒叫道:「不要臉!你們就會使用下三濫的迷香。」

  緋衣少女沒生氣,笑嘻嘻地掏羅伯拭掉口水說:「我知道你厲害,赤手空拳鬥敗了我們三姐妹,怪不得我們用迷香。到了本谷地下迷宮的人,只有死路一條。你或許有後事交代,我願為你效勞,怎樣?」

  「滾!不然大爺要罵你了。」

  「我有事要走了,不要你催。請教,你貴姓大名,今年青春幾何?」

  「大爺姓林,名君珂,你們可在我的墓碑刻上姓名就行。」

  緋衣少女臉色一變,沉聲道:「你就是林君珂?」

  「大爺從未改名換姓。」

  絆衣少女突然俯下身子,兇狠地罵道:「真巧,你這淫賊!我看錯你了。」

  說完,「啪啪啪啪」左右開弓狠抽了他四耳光,把他擊倒在地,切齒道:「告訴你,華山紫鳳在這兒,她正在收拾銀劍白龍,快輪到你了,你這卑鄙的淫賊!」

  君珂被打得莫名其妙,嚥下口中血水,沉聲道:「閉上你的賤口,林某豈會是淫賊?」

  「你淫辱華山紫鳳,事後一走了之,不是淫賊是什麼?華山紫鳳恨你入骨,你有罪受了。」

  君珂怒火上沖,大叫道:「無恥!你怎可血口噴人?林某與華山紫鳳只有一面之緣,雙方憑功力管閒事狠拚,她人多勢眾,在下落荒而逃,幾乎喪命在她的劍下。之後,在下遨遊江湖,連報仇之念亦未有過,怎說我淫辱於她?呸!你們卑鄙!無恥!要將林某千刀萬剮,林某絕不皺點眉,何用將這罪名加在林某頭上?你可以告訴華山紫鳳,以一比一,林某讓他三招,用不著以這種卑鄙的罪名加在林某頭上,林某要用血洗清這罪名,你問她敢是不敢?」

  緋衣少女愕然,仍往下問:「怎麼?你只見過她一面?」

  「誰騙你來?那次在下中了她的同伴琵琶三娘的歹毒暗器,幾乎喪命,還是一位姓莊的姑娘救了在下的性命……」

  「不錯,是我,我救了她的。」左首的婉容接口。

  君珂吃了一驚,轉首大叫道:「天哪!你怎麼也陷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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