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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哦!那天我到得太晚,閣下大概在地洞下而不在觀中,所以不識。喏!我就是你們要請來做軍師的林君珂。」

  大漢這才吃了一驚,臉色大變。

  君珂收了劍,笑道:「呵呵!你走,林某除非不得已,不想殺人。」

  六大漢相攙相扶,會賬下樓,有一個在梯口說:「午時三刻,山後恭候兩位大駕。」

  「準到,別擔心。」銀劍白龍冷然答。

  ***

  驀地,梯口紅影一閃,上來了一個身材高大,一身紅衣的人。紅衣、紅髮、紅眼、紅臉、紅革囊、紅色判官筆,自頭至足全紅。

  銀劍白龍一聲不吭,突然跨出欄杆,悄然向下飄落,溜了。

  紅衣人正是雷火判官皇甫聖,他看到了銀劍白龍的背影,一聲長嘯迎面射到。

  可是晚了,銀劍白龍已經不見。他正要搶向欄杆往下跳,君珂已一劍截出,叱道:「慢來!你想怎樣?」

  君珂被老道挾走之時,正運氣閉目行功,只聽到雷火判官的聲音,並沒看到身容,所以不識他就是老道所說的紅毛鬼。他看到銀劍白龍望影而逃,紅衣人身法奇快,可能逃不掉,為了友情可貴,他怎能不管?所以不計後果,揮劍截出。

  一旁的小後生湯士方臉色大變,眼中透出恐懼的神色,低著頭半側著臉,向側方屏風後緩緩退走。

  雷火判官自然也不識君珂,看他用劍截住去向,自然是銀劍白龍的同黨;再一看他生得比銀劍白龍更俊秀,不用問,當然也不是好東西,也定然是專玩女人的淫賊,怎不火起?便厲聲問:「你與那小賊王八是同夥?」

  「他是我大哥,尊駕……」

  「你姓甚名誰?師門誰屬?」

  「不必多問,在下姓林,名君珂。」

  他這一通名,糟了!在山林中,雷火判官出現,抓起銀劍白龍扔飛,華山紫鳳的口中,昏迷迷糊糊地膩聲叫喚著君珂的名字,氣得老人家火起,給了她兩耳光;也由於這兩耳光,讓銀劍白龍溜走了。

  老人家一聽「君珂」就是他,厲聲道:「那天必定也有你,你這小狗賊……」

  君珂莫名其妙,哼了一聲說:「尊駕好沒教養,怎麼開口罵人?咱們素昧平生,那一天有我?」

  雷火判官逼近一步說:「那天在石埭縣西南山區中……」

  「不錯,在下確在那兒。」君珂搶著答,還以為對方是石弓村的人呢。

  「你承認了?」

  「小可並沒賴掉,你是石……」

  雷火判官突然一掌斜撥,「叭」一聲擊中劍身,伸右手兜胸便抓。

  君珂並未將內力完全注入劍中,一拍之下,劍向外急盪,整條膀子酸麻,幾乎無法抓牢,長劍也差點兒被拍斷,大吃一驚。

  對方手爪已閃電似抓到了胸前,奇快絕倫,已沒有他考慮的機會,全力出左掌急撥。

  「叭」一聲,掌爪相觸,像兩根鐵棒相撞,樓板一陣震撼。君珂被震得向側挫退五步,不等站穩已騰身越出欄杆,一面飄落一面叫:「下來,地面上見。」

  雷火判官的手爪,也被震得向側急盪,身形一晃,心中一懍,能撥開他的手的人,罕見哩!想不到這後生竟能辦到了,倒是一大勁敵哪!他跟蹤掠下,大喝道:「小輩,我要廢了你,毀了你的丹田穴,讓你痛苦一生。」

  君珂糊裏糊塗,還不明白話中原故。丹田穴,乃是男子生精之源,毀了就只好做太監,位於臍下兩寸,十分重要。他還認為紅衣人是石弓村請來的人,正好一拼。他向外掠到河堤上,轉身大喝道:「撤兵刃!咱們見個真章。」

  雷火判官搶到,叱道:「對付你一個小輩,用不著撤兵刃,看掌!」喝聲中,攻出一招「驚濤裂岸」,連拍一十八掌,炙熱的兇猛暗勁,成波浪形陣陣急湧,連綿不絕,風雷之聲大作,地下走石飛沙,兇狠已極。

  君珂先前確是膽怯,功行全身神功注於劍尖,左手劍訣變掌,振劍拂掌化解襲到的勁道,在前九掌中共退了六步。

  終於,他感到掌勁的壓力並不能傷他,從劍影空隙中透入的兇猛力道,只能使他氣血略一浮動,身軀略震,並無構成傷損的可能,膽氣漸壯。

  他逐漸穩下來了,心中一定,手忙腳亂心虛膽怯的毛病,一掃而空,劍勢封得更嚴密,已經不再讓掌勁偷入迫體了。

  後八掌他只退了三步,其實只有二步半,臉色逐漸肅穆,他要展開反攻了。

  雷火判官心中漸懍,突然大吼一聲,雙掌同出,右足踏進一步,攻出一招「推山填海」,他已用了九成勁。

  君珂也一聲低喝,振出一招「寒梅吐蕊」,無數劍影疾吐而出,迎著如驚雷急電似的兇猛狂野勁振去。

  「嗤嗤嗤嗤……」一連串的罡風劍器撕裂聲,令人聞之氣血下沉,毛髮直豎,沙土向四面八方激射。

  這是一次以攻還攻的硬拼,全憑真才實學一決生死。如果劍擋不住,則人劍俱毀;若是掌勁功力稍次,劍必乘虛攻入,掌斷體穿。

  樓上,湯士方看得目定口呆,驚容漸褪,換上了曖昧的笑容。他向身左的一名書童低聲說:「小春,去找少爺,告訴他,我不管他的事,他也不必管我,不然大家翻臉。」

  書童向樓下激鬥的君珂掃了一眼,笑瞇瞇地在士方耳畔嘀咕了片刻,突然掠走了。

  雷火判官退了兩步,額上見汗,突然說:「想不到你將修至通玄之境了,老夫估錯你啦!準備了,我要撒兵刃。我這筆上中藏烈硝硫火,可噴丈五六,你小心了。」一面說,一面緩緩拔出朱紅色的判官筆。這支筆,體型奇大,名不副實。

  君珂被掌風逼退了四步,也心中暗驚,老傢伙的功力,渾雄精純得出人意料,太強了。再一聽這人筆中藏火,這可不是開玩笑,任何東西也擋不住火,何況血肉之軀?火可及丈五六,誰敢逼近進招?

  他向白樓亭下看去,那兒停了一部馬車,馬鞭兒正插在車座上。車上沒有人,所有的人全在遠處瞧熱鬧,而且議論紛紛。

  銀劍白龍躲在橋對面,正閃在人叢向這兒瞧,臉上神色不住變幻,眼中不時冒出兇狠之火。

  君珂收了劍,冷哼一聲道:「等會兒,我取兵刃。」聲落,向馬車掠去,躍上車座拔下長馬鞭,飛縱而回,「叭叭」兩聲,他將鞭試了試,暴響震耳,突然大喝道:「你上,咱們拼上了。」

  但見將近兩丈的長鞭,突化無數小圈圈,夭矯如龍,在空中狂野地揮舞,罡風呼號,厲嘯刺耳。

  「打!」他大喝,鞭梢向下急射。

  「叭叭叭叭……」一連串的暴響,如同連珠花炮,無數虛鞭影漫天徹地而至,兇猛地向雷火判官襲去。

  雷火判官大吃一驚,一聲長嘯,人筆化成一團紅色火球,向前急滾,撲向君珂。

  「叭噗!叭噗!叭……」一連串鞭筆相觸的奇異響聲乍起,紅影略一頓挫,又待前衝。

  君珂已飄向左側,呼呼兩聲長鞭嘯風的異響急鳴,鞭從地下穿出,擲向紅影的下盤,虛實莫辨,奇快無比。

  雷火判官顯得有點焦躁,急飄八尺退出鞭影外,手向紅色革囊裏探,沉聲道:「你這鞭法委實詭異,銀河釣翁與你有何淵源?」

  「那是家師。」君珂收鞭正容答。

  「什麼?銀河釣翁竟調教出你這種敗類子弟?」雷火判官訝然叫,似乎不信。

  「哈哈!我卻信,等我捉他問問,看老不死的怎麼還未死?」這是一個蒼勁的喉音,聲音小但入耳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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