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鋒鏑情潮 | 上頁 下頁
三八


  他將她的銀琵琶拿開,手一緊,她「嗯」了一聲,格格嬌笑,倒在他懷中,嬌喘吁吁地說:「你……你的手可惡,也可……」

  「也可愛,是麼?呵呵!」他將她放倒在草地裏,只一拉,鸞帶兒倏鬆。手在她胸前略一流連,乘勢下滑。

  她驀地扭著腰兒叫:「好人,不成,我股下有傷?」

  「有傷?」他心中一涼。

  「是的,被華山紫鳳那爛貨射了我一針,毒已散了,但針仍在肉中。」

  他呵呵一笑說:「小意思,我可用內功替你吸出。」一面說,一面將她剝得一絲不掛。

  許久許久,一對裸體男女仍在擁抱著養神,他說:「親親,把華山紫鳳打你一針的經過說說看,有機會我替你出口氣。」

  「好,乖乖,聽我說,日後要替我出口惡氣。」

  ***

  且回頭表表君珂和那綠衣的莊丫頭。

  她接過酒肉和尚拋來的林君珂,一觸他的臉容,吃了一驚;他滿頭大汗,臉色灰白而且泛青,驚道:「你中毒極深,糟!」

  君珂已經甦醒,他想掙扎,但不可能,渾身脫力嘛,他虛弱地問:「你是石弓村的人?」

  她捧著他飛掠,說:「不!你是替彭家村打抱不平的林君珂?」

  「在下正是。放下我,姑娘。」

  「不!須找一處僻靜處所;我有解毒藥,不知能否有效。」

  別看她是個剛發育完全,嬌艷欲滴的大姑娘,但抱起一個沉重的大男人,去勢奇快,不簡單哩!

  「你為何救我?」他問。

  「我與彭……我與酒肉和尚經過彭家村,本意是追一個惡賊,恰好碰上這樁事,一問之下,管定啦!彭家村的族長告訴我,說你已經單人獨劍到石弓村赴會,我們急急趕來,仍晚了一步,可惜你……」她吞吞吐吐地說,一面向山峰後側密林中射去。

  「姑娘貴姓大名,能見告麼?」

  「我姓莊,名婉容。」她坦然地答。

  他心中一動,接著問:「莊姑娘,聽姑娘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府上是……」

  莊婉容略一遲疑,說:「我祖居四明山,目下仍在四明。」

  君珂劍眉緊皺,又問:「貴地南面,臺州府天臺縣之北,天臺山下有一位姓莊的武林英雄,人稱濁世神龍莊清河,是否與姑娘有親族……」

  姑娘臉色一變,搶著說:「林相公記錯了吧?四明莊姓只有一支,乃是從天水郡遷來;天臺怎會有姓莊的?哦!林相公與天臺莊姓有何淵源?」

  林君珂搖搖頭,大汗紛紛飛濺,說:「在下初次外出遊學,在北固山聽人說過早年有這麼一位風塵奇人;因姑娘也姓莊,故而動問,請姑娘別多心。」

  這兒是一處不見天日濃密森林,姑娘直往林木深處鑽,找一處樹根將人放下,無限憐惜地替他用香帕拭掉臉上大汗,一面說:「唉!你這人也真是,明知石弓村有無數高手,竟然不顧惜萬金之軀,單人獨劍涉險,真是……唉!你既然自承是在外遊學,定然飽讀詩書,難道不明匹夫之勇這句話的含義麼?」她一面說,一面側坐在他身旁,解脅下百寶囊取藥。他仔細地剝開一粒蠟丸,遞到他口邊溫柔地說:「林相公,且吞下這顆解毒丹試試。」

  君阿搖搖頭,閉上雙目說:「謝謝你,姑娘,不對症的解藥,不試為妙。且讓我定神行功,也許無妨。」

  「林相公,你……傷在那兒?」

  「在右腿股……不必打擾我。」他木然地說,開始調勻呼吸。

  她搖搖螓首,無可奈何。這時,她正式開始打量君珂,要看看自己不顧嫌疑抱在懷中的人,是個怎樣的人物。她不看倒好,看了芳心狂跳,忖道:「好一個雄壯俊秀的少年郎,不枉我救他一場,只是……只是他太魯莽了些,怎可輕身往龍潭虎穴裏硬闖?唉!」

  其實這時的君珂並不俊美,臉色泛灰,嘴唇泛黑,滿頭滿臉大汗如雨,臉部的肌肉也有點痙攣之相。唯一可看的是他的五官輪廓,幸未走樣而已。

  師魚涎煉就的解毒金丹,在君珂強提真氣的驅引下,藥力立即加速行開,額上大汗漸止。

  在他們頭頂三丈餘,枝葉最濃之處,一個渾身火紅,頭梳道士髻的人影,正躺在一根橫枝上,頭髮已成銀灰,年紀確是不小了。

  他靜靜地躺在那兒,突然摘下一張樹葉,不經意地向下放。樹葉輕輕穿枝飄下,落在婉容的頭上三丫譬之中。

  她靜靜地舉手,將樹葉拈住,看了看信手扔了。

  怪!又是一張落葉掉在頭上,怎麼這般巧?她取下一看,這次可留了神啦!樹葉青青,不會是落葉,而且葉梗上還有葉漿,顯然是摘斷之物。

  她真細心,將葉向先前丟掉的那張樹葉作一比較,猛地一蹦而起,向上抬頭瞧,天!果然有人,一個身穿大紅法服的人,正歪著頭,向她齜牙咧嘴哩!

  老道相貌清臞,臉上皺紋密佈,銀眉修長,銀鬚下掛,看不出是個練家子,倒像個瘦皮猴,端的是仙風道骨,十分不起眼。

  她驚叫一聲,伸手拔劍。老道一咧嘴,說:「小妮子,你好聰明,端的心細如髮,可愛得緊,哈哈!可愛!」

  聲落,人像一張落葉,飄飄晃晃,冉冉而降。

  姑娘誤會了「可愛」兩字,而且老道正向君珂身上飄落,焉得不急?一聲嬌叱,劍出「朝天一柱」,叫道:「走開!道爺!你的嘴太髒,胡說八道。」

  老道像一朵雲,向她的劍尖飄落,咧著嘴笑。

  她退後一步,觸到君珂的右手,不能再退了,尖叫道:「你真要找死?退!」

  老道在她的叫聲中落下,不等她將劍送出,驀地大袖一揮,閃電似將劍捲住了,只一振袖樁奪下了。

  姑娘驚叫一聲,只覺虎口一麻,巨大的潛力將她震得向後退去,絆著後面的君珂,「噗」一聲坐在他的小腹上,仰面便倒,兩人成了個大十字。

  老道呵呵笑,瞇著眼睛說:「我老道還不想死,雖說已活了兩甲子,仍然想活,人世間足可留戀的事多著哩!呵呵!你們跟我走。」

  他踏前一步,俯身去抓姑娘的右手。

  婉容躺在君珂身上,又羞又急,猛地一扔手,反抓老道的脈門。

  老道呵呵一笑,掌一勾,任由她扣住脈門,他也將她的脈門扣住了,向上一帶。

  姑娘只感到老道的脈門如同鋼鐵所鑄,硬得不可再硬,而自己的脈門卻被一把巨鉗鉗實,渾身一軟,便被老道帶起,成了囚犯啦!

  「錚」一聲響,老道將劍替她入鞘,再將人橫挾在脅下,將她挾得幾乎喘不過氣來,毫無反抗之力。老道笑道:「呵呵!小妮子,你最好少費心,不可作徒勞的掙扎,不然苦頭可大了,不信你試試?」

  說罷,再伸手去抓君珂。婉容大驚,尖叫道:「老道,別動他,他正行功至重要關頭,千萬……」

  老道呵呵一笑,運掌如風,在君珂渾身上下連拍二十一掌,將人挾在脅下,如飛而逸,一面說:「這小子活該倒霉,我廢了他省事,免得他受苦。」

  綠衣姑娘莊婉容修為不弱,可是在紅衣老道手下,卻成了籠中之鳥,手到抓來,毫無反抗的餘地,被挾在脅下,根本無法掙扎。

  姑娘心中一涼,尖聲罵道:「你這沒人心的牛鼻子,該殺千刀……」

  老道去勢如電,快得令人難以置信,一面搶著說:「丫頭,殺一刀也是死,殺千刀萬刀同樣不活,用不著多費勁,殺一刀也就算了,呵呵!」

  她不甘心,仍在罵:「牛鼻子,我真要狠狠地罵你了……」

  老道敞聲大笑,接口道:「你一個姑娘家,梳著三丫髻,分明是名副其實的大閨女,怎樣罵人?哈哈!我老不死從未聽過大閨女罵老男人,怎樣狠法?罵來聽聽也好。」

  姑娘只覺渾身一陣熱,罵不下去了。老道接著說:「你還是乖乖閉嘴好些,不然我要給你一頓板子。」

  姑娘咬牙切齒,恨恨地說:「牛鼻子,你將我們帶往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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