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鋒鏑情潮 | 上頁 下頁
一四


  那是一個裝了翻板的陷坑,由於他迅速絕倫,反應奇快,翻板已移動兩寸,便又恢復原狀。

  「這些道士不是好人。」這是他第一個念頭。

  「糟!立暉兄可能已糟了毒手。」這是他第二個念頭。

  交朋友論的熱心好義;他與立暉萍水相逢,人家竟熱心地帶他上路,夠朋友,他怎能不管呢?

  管,怎樣管法?這現中機關密佈,步步生險,如何下手?硬闖麼?不成!

  「抓一個人來問問,最可靠。」他拿定主意了。

  要抓人,必須先找到有燈光之處,有燈光必定有人,絕不會錯。

  不遠處一個小窗中,就有燈光洩出,恰好在一座桃林之旁,正好下手。他提氣輕身,向那摸去。他聰明,利用樹根作為落腳處,輕易躲過了重重埋伏,直趨窗下。

  咦!妙極,裏面竟有人聲,且聽聽再說。

  室中語聲不大不小,在外面正好聽得真切,有兩個人在內談話,一個聲音沙啞,一個聲音很尖。只聽沙啞嗓子說:「二弟,老黃帶來的那個書生真能派用場麼?」

  真巧!他們正談自己呢。君珂大喜,繼續往下聽。

  「當然有用,咱們準備在五月初五日歃血建幫,就少一個外地讀書人替咱們管文牘,這人正用得著,老黃替咱們真辦了一些事,夠朋友,聽師叔說,日後要請他任幫中分壇主呢。」

  「那書生如果不肯呢?」

  「不肯?笑話了。真要不肯,丟入地牢蛇窟,一了百了,再找一個肯的來。」

  「五月初五近了,恐怕趕不及……」

  「別廢話,用不著咱們擔心。快準備,來人已被困入地底刀閘,竟用劍掘石頂住了閘口,定然不是等閒人;如果被他們衝出,咱們要出死力了。」

  「哈哈!二弟,你真是浪費心思,也不想想進入陷阱地牢的人,曾經有人逃出過麼?算啦!咱們到後面找一個女人樂一陣子,有事還來得及。」

  「好!想起女人,我就一肚子火。走!」

  步履聲出室,燈火未滅。君珂畢竟是年輕人,修養不夠,一聽兩人要找女人,又說組幫地牢一類玩意,早已火起,突然響身而起,用縮骨法穿窗而入。

  兩個道士剛踏出房門,有一個正想回身將門帶上,突見灰影一閃,一道淡影射到。

  「咦!是……」道士還分不清是人是鬼,出聲驚叫。

  君珂先下手為強,人未到指風先襲,擊中了老道的胸前鳩尾穴,人翻身便倒。

  第二名老道聽到同伴的驚叫聲,扭轉身一看。糟了,灰影已到,同伴栽倒。他正想出聲大叫,灰影突然一掌虛拍。一陣柔和的勁風襲到,胸骨向內急陷,嗯了一聲,暈倒了。

  君珂迅疾地將人往房內施,掩上門,將一名老道擱在床上,拍開他的穴道,冷冰冰地說:「閣下,如果你想叫喚或逃走,休怪我心狠手辣。」

  老道心中一寒,驚悚地說:「你……你是練家子?你……你怎樣進……進來的?」

  「別管我的事,我問你,不許你問我。」

  「公子爺,貧道知無不言。」

  「那黃立暉是何來路?」

  「貧道不……不知。」

  「你不說?哼!你是想要在下另找人問麼?」他冷森地發話,大手伸出了。

  老道往床後退,伸手去床後掏。君珂手快,一把扣住他的膝骨向外拉,左手疾逾電閃,「啪啪啪啪」給了他四耳光,正反陰陽掌打得老道滿天星斗,急叫道:「我說,我說……那黃立暉乃是四大魔君之一,獨劍擎天馮如虎的門人,不甘寂寞投入本觀,做那殺人越貨沒本錢的買賣,著實替本觀辦了不少事。」

  「要騙在下入觀有何毒謀?」

  老道臉色鐵灰,渾身震顫不敢置答。

  君珂厲聲道:「你非說不可,在下已經了然於胸,連你們要組甚麼鬼幫,在下亦已清楚,就看你是否吐實,值不值得讓你活命,這是你唯一表明心跡,重新做人的好機會。說!」

  老道不知君珂在套他,果然上當,哆嗦著說:「公子爺請網開一面,我說,我說。本觀觀主天玄道長,原是山東京師一帶的江洋大盜。」

  「往下說。」

  「天玄觀主在江南各地,佈置有許多暗壇,要在下月初五日召集手下。開壇九華立教建幫,預定教名『天玄』,幫名『黑龍』,預定初五日敦請天下黑白道英雄前來觀禮,請柬已於前日發出。因手下之人皆不識文事,要找一名才華出眾的讀書人替幫中掌理文牘並策劃大計,須有軍師之才方能勝任,所以派人各地物色,總算找上了公子爺。」

  「哼!你們怎知在下肯是不肯?」

  「如果不肯……」

  「丟入地牢蛇坑,是麼?」

  「是的,已經死了兩個害怕的書生。」

  「今晚來了什麼人?」

  「不知道,只看到一個黑影,大概是前來踩探本觀底細的人,功力奇高。因觀主目下不在家,觀務交由天洪道長主持,來人已陷身地牢,用不著費心。現中養有不少擄來的美貌少女,這時大家都在享樂,所以要等明天再說。其實,人掉入地牢,萬無生理,真用不著勞師動眾。」

  君珂一把將他抓起,沉聲道:「帶我入地牢,饒你不死。」

  「這……但這……」老道驚得顫身發抖,語不成聲。

  「這什麼?」

  「地牢中機關埋伏重重,後面又是地底秘室,乃是未來幫中秘壇重地,步步危機。掌理各處機關埋伏的人,各有專責,彼此不相往來,雖觀中輩尊位高的親信,也不知其中底細,貧道如何能進入地牢?」

  「帶我到刀閘處便可。」

  「貧道不敢,委實無路可入。」

  「呸!廢話,又說不敢,又說無路可入,定然是知道,只是不敢而已,你是想現在死呢,抑或是帶我前往冒險?現在死,一切都完了;帶我冒險,你還有機會活命。」他的手指,已點上了他的七坎大穴,蓄勁待發。

  人畢竟是人,只消有一線希望,也不願輕易放過,總比馬上就死好些。老道一咬牙,說:「公子爺,貧道領路。」

  君珂一掌將燈拍熄,一手按在他的背心上,冷冷地說:「道爺,如果想活命,最好乾脆些,別心生歹念,多轉怪念頭。你走你的,別管我,領路。」

  老道知道這位青年人不等閒,雖缺乏江湖經驗,但心思縝密;這種人最可怕,發起火來常會不顧一切後果,稍一舛錯,下手絕不會輕。他乖乖地出了房說:「等會兒請留意貧道腳下……」

  「道爺,放心,別管我。」

  君珂當然留意,他另一手搭上了老道的左肩,人虛空懸起,輕貼在老道背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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