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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賽專諸孫百霸,魚藏社的社主。真正見過這位殺手頭頭本來面目的人,屈指可數,他的相貌人言人殊,有人說他有三頭六臂,有一千張面孔。

  名列第一的殺手集團,黑龍會的會主,江湖朋友只知道他叫尚若天,據說他是一條龍,不見尾的神龍,有千百個化身,或者是一個代號,而不是一個人。除了有數的幾個主要會友,絕大多數會友,不知道會主是圓是扁,尚若天三個字卻天下聞名。

  「你看到他了?」

  「我算老幾?是他們的人說的,當然咱們的眼線,也隱隱約約看到這麼一批人下船。」

  「看來,他們不但誓要將我剝皮抽筋……」

  窗口人影一閃,飄入英俊的費文裕。

  「他們沖我而來的。」費文裕大搖大擺在另一張交椅落座:「魚藏社決定接了這筆買賣,花紅比上兩批專使給黑龍會的高一倍,要我神魔的命。如果是活的,另加五千兩銀子。生死一筆已經從南京方面,證實了兩批專使和黑龍會殺手,被我和兩個魔道名宿聯手宰光了,所以發誓不惜代價,替他們死去的狗黨報仇。」

  「你們兩位還是離開蘇州吧!與這些可以橫行天下的人拼命勝算有限。」鬧湖蛟誠懇地說:「他們有的是錢,會不惜工本收買天下殺手兇魔,送你們下地獄。有錢可使鬼推磨,他們什麼都沒有,包括沒有心肝,就是有錢。」

  「我知道他們有錢,所以討債絕不放鬆。」姬玄華笑笑:「不給錢還債,用他們的命相抵。」

  「姬老兄,兩萬銀子算什麼呢?在李太監來說,九牛一毛而已。你真要討,他還得起。」鬧湖蛟苦笑,已知道姬玄華用討債做藉口,鬧事的原因並非為了錢:「去年六月,李太監派人陪同專使,好像是姓呂的什麼工部主事,到徽州府黃山,抄沒黃山吳家。黃山吳家好像有人在朝中當官……」

  「工部中書。」費文裕說:「叫吳養春。他先後捐給朝廷二十一萬兩銀子輸邊。魏國賊眼紅,認為吳養春不識相,將錢捐給朝廷做軍餉而不捐給他。結果,那個狗皇帝任由魏國賊一群奸黨,殺光了吳家的親戚朋友,妻女全家上吊自縊。那姓呂的專使,由李太監派人協助,第一次至黃山抄家,就抄了一百萬零六千餘兩銀子。隨即向各富戶大肆勒索,全州震動,這就是去年徽州民變的起因。今年蘇州民變,其實是受到徽州民變的鼓動而發生的。」

  「我知道那次民變,專使逃回南京,李太監把另行搜刮的三十餘萬兩金銀,征了兩百名丁夫,連夜運到杭州,隨後用船偷偷運回老家去了。」鬧湖蛟加以補充:「徽州民變軍民死傷三千餘人,李太監實得了三十餘萬兩銀子。十萬兩銀子,可以收買一百個一等一的高手,明暗下手送你們兩位下地獄。認了吧!兩位。」

  「認了?開玩笑。」姬玄華說:「為了一兩銀子也不惜打破頭,兩萬銀子我會認了?」

  「你如果願意,我代表你交涉,生死一筆一定給,只要你離開蘇州。」

  「沒你的事。」

  「見好即收,姬者兄。」鬧湖蛟早料定姬玄華並非真為了銀子:「唯我居士只是織造署,留守蘇州的負責人,身分地位並不高,留守的人實力也有限,俠報已經傳至杭州,杭州方向的主力即將趕來大張撻伐,今天就來了一艘船,鬼鬼祟祟戒備森嚴,人都很少露面,船上不知到底載了些什麼玩意,只有唯我居士幾個人上船,然後由生死一筆的人接管,這表示大批高手即將陸續趕來了。」

  「唯我居士接自己的人是應該的,為何由東廠的人接管?」姬玄華問,心中一動。

  「這我就不清楚了。」

  「時候不早,該走了。」姬玄華向費文裕打手勢:「打擾諸位的酒興,抱歉,希望下次能把盞言歡,哈哈哈……」

  長笑聲中,兩人穿窗而出。

  「搬家搬家……」鬧湖蛟跳起來大叫大嚷:「我不想和這兩個瘟神太歲把盞言歡。」

  ***

  小船悄然下放,只有一名大漢操雙槳,河兩旁的街道靜悄悄,房舍偶或可看到燈光。

  「人不回織造署,一定悄悄前往虎丘藏匿。」姬玄華說:「虎丘生祠要那麼多人幹什麼?難道他們知道旱天雷要搶劫生祠?天殺的!我露那一次臉弄巧成拙了。」

  「這裏面疑雲重重。」費文裕說:「不要操之過急,早晚要水落石出的。」

  「對,不要操之過急。生死一筆並不信任唯我居士的人,所以生祠的人,早晚會出來的,只要我們能不斷增加壓力。」

  「再給他們幾次打擊,他們就會孤注一擲了。」

  「老哥,不能另生枝節。」

  「兄弟,你的意思……」

  「魚藏社。」

  「這……」

  「有他們在暗中搗鬼,永遠是嚴重的威脅。」

  「我知道。」

  「及早消除威脅,永遠是安全的不二法門。」

  「你的意思………」

  「兵貴神速,盡快消除威脅。」姬玄華說得斬釘截鐵,信心十足。

  「謀而後動……」

  「不,遲則生變。等對方佈妥陷阱,列好陣勢,咱們的勝算就有限了,必須乘他們初來乍到,腳沒站穩之前,給與致命性的打擊。」

  「還沒弄清他們的底細……」

  「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等摸清他們的底細,任由宰割的人反而是我們了。找地方歇息養精蓄銳,老哥。」

  「本來就要先去歇息呀!」

  「我的意思是,到他們的巢穴附近歇息。」

  「偵查?」

  「不,拂曉攻擊。天一亮,他們一個也跑不掉,這是斬草除根的絕著,我不希望有人漏網。」

  「對,斬草除根。」費文裕不勝振奮:「四大殺手集團都不是好東西,剷除他們也是一場功德。」

  「而且可以解除我們的威脅,幹啦!老哥,看離火玄陰煉魄功,到底有多大的威力。」

  「兄弟,幹就幹。」費文裕大聲說。

  「兩位兄台,有事嗎?」語聲驚動了操舟大漢。

  「勞駕,李兄,臥龍街樂橋。」費文裕低聲說。

  「遵命,臥龍街樂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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