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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五


  「說!」姬玄華大喝,踢了他一腳。

  「當時不……不知道,以……以為是五嶽狂客請……請來的可怕人物。」

  姬玄華冷冷一笑,若有所思不時往來踱步。

  他心中暗急,不知是否說錯了什麼。

  片刻,好漫長的片刻。

  「老弟,殺兩妖女事非得已……」

  「你知道她們並沒死,是嗎?」

  「荒謬,那是不可能的。」他大聲說。

  姬玄華凌厲的目光,搜尋他的神色變化,久久,眼中疑雲大起。

  「為何不可能?」姬玄華追問。

  「在浩園的每一個人,武功都比兩妖女高明數倍,敝上下令滅口,沒有人能活命。」他用肯定的口吻分析:「同被滅口的活閻婆,武功比兩妖女高出不可以道里計,結果如何?」

  「你們一群人,十萬火急突襲胥河旁農舍,撲了個空,目標就是我和兩妖女,你敢撒謊?哼!」

  「真是天大的冤枉。」他一個名頭響亮的名宿劍客,情急叫起冤來:「我們臨時奉命,去搏殺五嶽狂客一群人,事出倉猝,沒想到依然撲空。是生死一筆親自頒下的緊急出動令,我們只知道那農舍是五嶽狂客的秘密藏身處。」

  「你又在撒謊了。你說在浩園時,你們的人當時不知道是我,事後多久才知道的?」

  「咱們分頭趕赴農舍搏殺五嶽狂客,出發前我聽到勾魂無常郝宏遠說的,他是萬總管的親信,不會信口雌黃把謠言當作消息傳播。」

  「你一定骨頭生得賤,一而再撒謊……」

  「住口!」他大吼:「老夫威震江湖半甲子,盛名得來非易。也許老夫本質上不是好人,但絕不撒謊。不要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有種給我決鬥的機會,不要用藉口凌辱老夫。」

  「你有種?」

  「那是當然,解某曾經英雄一世。」

  「好,給你機會。」姬玄華不再追口供,伸手拍活了他的手腳被制穴道。

  「小輩,你即將後悔。」他爬起一面活動手腳,一面咬牙切齒說。

  「是誰後悔,即將分曉。」姬玄華讓他有恢復精力的機會,任由他自由活動手腳運功聚氣:「也許你一世之中,並沒碰上真正的高手。老狗,你比四虎衛四個天將高明多少?」

  「我不在浩園,不知道當時所發生的事。萬總管與在場的人,顏面攸關又不便詳說,只說你出其不意擊敗了四天將,人言人殊好像沒有真正的目擊者,所以老夫與大多數人,對這件事存疑。就算你真的擊敗了四天將,老夫也不見得真怕你。」

  「是嗎?」

  「對,打!」

  這記突起發難的狠招上下交征,陰狠險毒捷逾電閃,上取五官下攻海底,手指沾及處必定都是要害,切入貼身攻擊,絕不可能落空。

  貼身攻擊,指掌的威力比拳大得多,拳必須取得一定的距離,加上速度才能發揮威力,指和掌就方便多了,戳、點、抓、扣、拂,專向要害下手,用巧勁就可將人弄成殘廢,因此修為有成經驗豐富的高手,喜歡用指掌攻擊。

  姬玄華不信邪,雙盤手硬封對方的上下交征,勁道與速度皆比對方渾厚多多,無畏地化解對方的陰狠攻勢,在沾身的剎那間用拳痛擊。

  砰噗噗一陣暴響,拳拳著肉記記落實,每一拳皆用上了全身力道,自拳頭到腳底所形成的發勁線條,每一條肌肉迸出的爆發力十分驚人。

  剎那間,乾坤一劍的胸腹,最少也挨了十拳,打擊有如聯珠花炮爆炸。

  人影猝分,乾坤一劍背撞出丈外,臉色蒼白腳下大亂,發出幾聲痛苦的呻吟,雙手惶亂地揉動著胸腹,手已呈現顫抖現象。

  胸腹經受得起打擊,內家高手的胸腹有如銅牆鐵壁。但功深者勝,多挨幾次就氣散功消難以支持啦!

  「我要打散你身上兩百多根骨頭。」姬玄華並不急於撲上追擊,兇狠地徐徐逼進,舉起拳,在拳頭上吹口氣:「再來十幾下,你的丹田不爆炸才有鬼。」

  乾坤一劍移動了兩次方位,舉動不再靈活,幾乎被斷了的蘆葦絆倒,姬玄華已經逼近了。

  一聲怒吼,乾坤一劍傾餘力再次主動撲上了,這次是拳掌兼施,展開所學拼命想打出一條活路來。

  一陣爆炸性的拳掌著肉聲震耳而起,腳下有無數斷蘆活動受到限制,閃動缺乏靈活,中拳掌的機會也就劇增,好一場鬥牛性的兇狠搏鬥,雙方皆全力以赴,硬攻硬接看誰先氣散功消,或者先被擊中要害。

  最後一聲厲叫,乾坤一劍左耳門一記重拳,斜摔出丈外,壓倒了一大片蘆葦。

  姬玄華也挨了三五十下重擊,根本不理會乾坤一劍的拳掌及體,十分公平地挨一下就回敬一記,氣吞河嶽把這場搏鬥當成練拳,以泰山壓卵的氣勢公平交易,對方的拳重三百斤,他就回敬三百五,僅略為加重,有意考驗這位老劍客的耐揍能耐。

  假使他志在置老賊於死地,三下五下就夠了。

  他想起費文裕所授機宜:何不乘機造勢?

  替鏡花水月討公道,藉口是現成的。

  他又想起另一種藉口:索回拍賣朱雀功曹可能獲得的款。

  拍賣能獲多少?他可以任意定一個天價。

  漫天要價,妙極了。

  乾坤一劍就是他利用作為傳話的人,所以他無意將人打死在這裏。

  「我要搜光你身上的金銀財寶,東廠走狗每一個人身上的財物都是我的。」他兇狠地將乾坤一劍壓住,金雞倒翦翅制得死死地,雙腳鎖牢雙臂,坐在背上空出雙手搜財物:「作為抵銷拍賣朱雀功曹的價款,直至我滿意為止,一天湊不足數,你們一天休想安逸。」

  「你……你要……要多……多少?」乾坤一劍的嘴巴,被壓在斷蘆上,說話含含糊糊,似乎喉部透了風,事實上滿嘴流血被打得肚子已經漏了氣。

  「二十倍底價好了,我是一個不貪心的人。」

  「混蛋!你……」

  二十倍,兩萬銀子。

  東廠的惡賊,以緹騎專使名義出京捉欽犯,沿途勒索官府敲詐大戶,積金二三十萬,他要求兩萬不算多,該是合理的價格。

  問題是東廠的人只向別人勒索,不會接受任何數目的反勒索。

  兩萬銀子可是大數目,在蘇州五六兩銀子就可以買一畝肥田,在中等人家已是天文數字,換成現銀就是一千兩百五十斤。

  姬玄華抓住對方的髮結,連續向地面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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