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風塵怪俠 | 上頁 下頁 |
一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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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子悄然從側方欺上,虯龍棒貼地掃出,棒身所藏的九合銀絲棒帶突然伸張。 「嚓」一聲輕響,釣竿尾從中而折,光華一閃,青城釣翁的左手掉了三個指頭,臉色死灰地向側飛退。 同一瞬間,舉動已不太靈光的秋華雙腿被虯龍棒纏住了。矮子哈哈狂笑,猛地振臂一抖。 「砰!」秋華翻倒在地,小腿褲管破裂,皮開肉綻。 「哎……」姑娘驚叫出聲,秋華側倒著地,她也遭波及。 矮子一閃即至,棒尾壓住了秋華的劍,一腳向秋華的胸膛踏下,一面叫:「要你的命!」 秋華的左手,挾了一把飛刃,一枚飛電錄,生死關頭,他必須保命,劍被虯龍棒所壓,背上有姑娘,不能滾動,苦也!他鬆手丟掉飛刀,用飛電錄向踹來的腳掌戮去。 矮子練了一身蝦蟆功,刀槍不入,豈怕小飛刀?快靴底很厚,也可抵擋小刀子。這傢伙走了眼,以為是飛刀,明明看到秋華舉手上迎,卻毫不在意地仍向下踏。 「嚓」一聲輕響,錄尖直透腳背。 矮子像被人踏住尾巴的貓,「啊」一聲怪叫,單腳急跳向後退。 秋華乘機躍起,衝上一劍揮出。 矮子百忙中用虯龍棒急攔,「得」一聲脆響棒斷帶折。 秋華本想加上一劍,身側到了錦城館主和五花劍池夫人,錦城館主的喝聲震耳欲聾:「休傷吾友,打!」 秋華側閃旋身,左手的飛電錄一挑,擊飛了射來的一塊小石,已看清搶來的兩男女所處的方位。錦城館在右,池夫人在左。兩支劍一閃而至,劍氣壓體。 他已大汗淋漓,臉色鐵青,精力行將耗盡,背上的姑娘似乎愈來愈重,肩、肋、腿三處的痛楚,已令他渾身發軟,難以抵受。 但他必須死中求生,大喝一聲,向左一閃凝霜劍奮力向池夫人擲去,人隨劍上撲。 池夫人果然上當,伸劍急撥化虹而至的凝霜劍。 雙方對進,衝勢奇急,剎那間的耽誤,足以罹致殺身之禍。秋華臨危連用機智應敵,生死關頭,毅然放棄寶劍,志在擒池夫人做人質退敵爭取生機。 他辦到了,池夫人匆忙拔劍,耽誤了一剎那,秋華已乘機近身,用上了他極少使用的點穴術,顧不了男女之嫌,伸手閃電似的點中了池夫人的右期門穴,信手一勾,便將池夫人反抱入懷,飛電錄抵住池夫人的左太陽穴,吼道:「誰敢上,在下將要她抵命!」 這時,他已筋疲力盡,手腳發軟,渾身戰慄,臉上大滴汗珠向下流,渾身濕透,雙目似乎已難睜開,狼狽萬分,任何人一眼也可看出,他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境地了。 他這一著很有效,立即鎮住了所有的人。 其實,真正可以動手的人,只有四個人了。瘦竹竿老人受傷不輕,南宮婆婆也相當嚴重,矮子痛得哎哎叫,鈞翁丟了三個指頭,除了釣翁可以自己裹傷外,其他三人有兩個人替他們包紮。十一個人去了六個,再加上一個被擒,只剩下四個人了。 錦城館主冷笑一聲,厲聲說:「咱們這些人,都是抱定必死之念而來的英雄好漢,你用人質威脅,沒有用的。」 秋華陰森森地說:「你們出動了大批高手,埋伏截擊我一個江湖晚輩,要說你們抱定必死之心而來的,大概只有傻子才會相信。廢話少說,讓路。」 錦城館主拾起凝霜劍,徐徐迫近說:「你必須死,任何人質也阻止不了老夫殺你。」 秋華用飛電錄在池夫人的耳前鬢角徐徐劃動,鮮血立現,冷笑道:「在下還不想親手殺死池夫人呢,就等你用劍刺來,看你能不能貫穿池夫人的心窩?上啦!老傢伙。」 錦城館主吃了一驚,喝道:「住手!」 秋華停止移動錄頭,叫道:「讓路。」 敘州三英的老大低聲向錦城館主說:「聶前輩,他已力盡,走不了多遠的,暫且放過他,咱們盯住他就是。」 錦城館主事實已別無抉擇,極不情願地閃在一旁說:「小輩,你走不了的。」 「走不走得了那是我的事。閣下,把在下的劍丟過來。」 武朋友沒有不愛寶劍的,錦城館主自不例外,他眼看秋華憑這把寶劍,竟然擊敗了他們十一個高手名宿,目下寶劍落在他手中豈肯割捨?不理會秋華,向眾人叫:「咱們退!」 說退便退,身形一閃,便遠出三丈外,隱入霧影之中。 秋華無計可施,只好甘休,押著池夫人急走。 如果在平時,背後背了一個少女,前面有一個貌美如花的少婦,暖玉溫香抱滿懷,艷福齊天。可是今天他卻在受活罪,筋疲力盡,舉步艱難,苦不堪言。池夫人的穴道雖未被制死,但她渾身乏力,必須由他抱著移動,哪能走得快? 他清晰地聽到身後跟蹤的腳步聲,心中焦慮萬分。 「老天,怎樣才能擺脫他們呢?」他惶然地想。 地勢逐漸下降,但坡度已漸漸平緩,已找不到小徑,所走處全是密林。狗吠聲已近,想是距村落已經不遠。 他向犬吠聲傳來的方向踉蹌前行,後面,錦城館主一群人,在霧氣籠罩中緊跟不捨,像一群餓狼。 黑煞女魅已完全清醒,顫聲叫:「秋華哥,扔不掉他們的,放下我你……你逃生去吧。」 他吁出一口長氣,焦躁地說:「求求你,別說這種話好不?」 她激動地在他汗水晶瑩的脖子上狠狠一吻,咬緊銀牙說:「好,我不說,免得分你的心神。」 「這才是聽話的好孩子。」他吃吃地說,只覺精神一振,腳下平空生出狠勁,踉蹌向前狂奔。 前面出現了一處茅草茂密的斜坡,樹林向右延伸。他心中一動,一掌將池夫人劈昏,向斜坡下一推,並驚叫一聲,立即向右沿林緣故輕腳步急走。 池夫人骨碌碌向下滾,發了滾動的響聲。後面跟蹤的人,遠在四五丈外,用耳力迫蹤秋華的去向,聽到秋華的驚叫聲,以為秋華失足跌倒,並未在意。 斜坡有十餘丈高下,等他們發現昏厥在坡下的池夫人,方知道上當,立即分頭搜尋。錦城館主料定秋華必定循狗吠聲覓路,因此也循狗吠聲急追,帶了敘州三英,四個人相距各三丈,排成一列保持目視距離,並肩搜進。 秋華卻不循犬吠聲前行,向右沿林急走,走了里餘方折向,保持與犬吠聲斜進的方向悄悄前行。 不久,糟了,霧氣漸消,愈往前走霧氣愈淡,前面一望無涯的霧影,可看到五六里外的青山。原來這一帶霧氣下沉,凝積在下面高不及五尺,人在其間走動,但見霧氣翻騰,恍若在雲端之上走動一般。下面看不見八尺外的地面,上面卻可看到長在雲端的零星樹林,宛若置身在幻境中,人和樹皆在雲頂飄浮,奇景令人心為之動。 他無暇觀賞霧海奇景,暗暗叫苦。他身材高大,霧只能掩住他的下半身,頭上炎陽高照,怎逃得過追逐人的監視? 但只消看第一眼,便知希望未絕,顯然距江面已是不遠,遠處的青山,定是江對面的山嶺,只須再進一兩里,必定可以到達江邊啦!他的水性相當高明,帶一個人浮水而下,相信尚可勝任。他雖然受了傷,但可以找一段枯木承載,只要入水之後,逃生有望了。 他忘了敘州三英,三英的水陸能耐高明著哩! 他挫低身軀而行,心中不住暗叫:「我得保持體力,保持體力……」 挫低身軀而行,怎能保持體力?只走了半里地,他已有點頭暈目眩,氣喘如牛了。而且,上身愈挺愈高,遠在三兩里外的人,也可以看到他啦! 嘯聲震耳,里外的錦城館主已看到他了,發出警嘯召集同伴,奮起狂追。 他不得不奮餘力向江邊逃,暗叫完了。 穿越兩座矮林後,他感到雙腳似乎重有千斤,不是在走,而是在拖,拖動這兩條沉重的腿,累得他喉乾舌燥,心火上焚,四肢百骸不是他所有,而是加給他的萬斤重荷,一再跌倒,又一再爬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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