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風塵怪俠 | 上頁 下頁
八六


  兩位姑娘已從後門脫身,去而復來,分別持劍堵住了內間的通路。

  秋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才實學,鎮靜地用六分勁道運劍,長劍衝、錯、撥、拂、矢矯如龍,從容接拆蒙面人兇猛狂野的撲擊,不時攻出一兩招銳不可當的奇招,逼得蒙面人手忙腳亂。三十餘招之後,蒙面人的劍術已亂,舉劍的手已有點遲滯,馬步虛浮。

  秋華不進不退,緊纏不捨,逼蒙面人進招,對方想退,他便進擊,對方進攻,他沉靜封架,因此蒙面人如不進步,便得準備挨劍,走不了啦!

  再鬥了十餘招,蒙面人的劍術章法大亂,破綻百出,進則勞而無功,退又不敢,進退失據,岌岌可危。

  內間的房門口,鐵筆銀鉤的身影出現,向兩位姑娘叫:「兩個丫頭快離開,去保護你母親,此地用不著你們,這傢伙已是強弩之末,到了山窮水盡之境了,不用你們擔心啦!」

  兩位姑娘確也放心,乖乖地離開,輕易地被打發走了。

  秋華若無其事地揮劍,他希望敖老賊的爪牙擒人心切,上來幾個人將蒙面人擒下,他自己可不想做劊子手。

  可是,爪牙們包括鐵筆銀鉤的兩位拜弟在內,只在一旁袖手旁觀,似在察看他的劍術造詣,令他心中為難。看來,今晚這個冒失的蒙面人,死定啦!

  他攻了兩劍,叱道:「老兄,還不棄劍投降?」

  蒙面人以回敬三劍作為答覆,蒙面的黑巾已被汗水濕透,劍術已不成章法,只是亂刺亂點而已。

  不能再拖了,他加了一分勁,一劍振出大喝道:「撒手!」

  「錚」一聲暴響,接著「嘎」一聲刺耳怪響傳出,蒙面人虎口迸裂,劍脫手而飛。

  劍虹一閃,秋華的劍尖已點在蒙面人的心口上,叱道:「不許動,閣下。」

  蒙面人不住喘息,伸開雙手,右手虎口鮮血淋漓,站在那兒發怔。

  「唰」一聲怪嘯,劍虹一閃,秋華挑開了蒙面人蒙在眼下的巾,劍尖仍點在蒙面人的右胸上。

  蒙面人現出了本來面目,是個滿臉橫肉的中年人,滿臉都是汗水,已近筋疲力竭的境地。

  秋華一怔,心說:「這傢伙身陷死境,為何臉上毫無驚容?要說他已抱定必死的決心面對逆境,為何又不帶一點壯烈赴死的神色?」

  他不認識這位蒙面人,懶得多想,扭頭向鐵筆銀鉤說:「老前輩,人已擒住,要不要派人帶他走?」

  鐵筆銀鉤背著手走近,先仔細打量了大漢許久,方向秋華問:「這傢伙藝業如何?」

  「平常得緊。」秋華坦然地答。

  「問問他的來歷。」鐵筆銀鉤冷冷地說,秋華又是一怔,老賊似乎並不因捉住入侵的活口而介意,顯然並不重視查問口供的事。

  「閣下貴姓大名?」他只好發問。

  大漢哼了一聲,不予置答。

  秋華突以閃電似的奇速,撤劍出掌上步,「啪啪」兩聲暴響,兩耳光把大漢打得倒退三步,狂叫出聲。

  他丟掉劍再次跟上出手,「噗噗」兩聲悶響,兩劈掌結結實實地劈在大漢的左右頸根,快得令人目眩,兇狠無比。

  「啊……哎……」大漢狂叫,口中溢血,仰面便倒。

  秋華在大漢尚未躺下的瞬間,左手已將大漢劈胸抓起,「噗」一聲在大漢的肚腹上來上一拳,然後右手抓往大漢的左手脈門向上反扭,叱道:「老兄,你說不說?」

  一連串可怕的快速打擊,把大漢打得像條垂死的老狗,軟綿綿地屈服在秋華的鐵腕下,「哎唷唷」鬼叫連天,呻吟著說:「我……我姓汪,是……是柯……柯家門……門下弟子。」

  「誰是柯家?」秋華緊跟著問。

  「子午谷柯……柯家。」

  「是入雲龍柯賢麼?」

  「正……正是。」

  「你來幹什麼?」

  「奉恩師之命,前……前來探……探道。」

  「來了多少人?」

  「五……五名,他們沒進寨堡。」

  秋華心中疑雲大起,這傢伙的藝業,只算江湖三流角色,居然敢獨自前來探道,豈不可怪?

  「你是何時到來的?」他接著問。

  「剛到不久。」

  這時還只是三更初,交手時是二更末,要摸入寨堡,絕不可能堂而皇之一直穿堂入戶,那麼,這傢伙豈不是天入黑便進寨了麼?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掃了四周的人一眼,四周的人神色木然,鐵筆銀鉤臉泛冷笑,六月飛霜陰沉如故,毒爪搜魂的山羊眼不帶任何表情。

  他突然將大漢丟下,向鐵筆銀鉤欠身道:「事關老前輩寨中的機密,晚輩不敢多問,請見恕,還是由老前輩派人來審問方便些。」

  鐵筆銀鉤臉一沉,冷笑著問:「吳老弟,你是否不敢多問?」

  秋華一怔,摸不清老傢伙的用意何在,遲疑地說:「老前輩需要入雲龍的消息,派人拷問豈不……」

  「哼!這件事有古怪。」鐵筆銀鉤搶著說,神色猙獰。

  「老前輩之意……」

  「前後兩次有人入侵,兩次都在你這兒現身,豈不可怪?」

  秋華一驚,不悅地問:「老前輩認為晚輩與他們……」

  「與他們有勾結。」毒爪搜魂陰森森地接口。

  秋華重重地哼了一聲,冷笑道:「吳某行走江湖,兩年來揚名立萬,獨來獨往浪跡天涯,那些名門大派的名宿高手,不屑與吳某結交,吳某也不想高攀。入雲龍是誰,吳某也只是聞名而已,他是高是矮是肥是瘦,吳某從不打聽,也不屑去打聽。老前輩居然疑心吳某與那人勾結,豈不可笑?有道是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老前輩既然見疑,那麼,晚輩告辭上道,好來好去,希望別傷了和氣,至於老前輩這些天來的庇護之情,晚輩感激不盡,容圖後報。」

  鐵筆銀鉤不住點頭,但神情仍然猙獰,說:「不是老朽見疑,而是事情太過巧合。你老弟的話很有道理,但目下敝處正與入雲龍勢不兩立,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老朽不能不作最壞的打算。」

  秋華淡淡一笑,泰然地問:「那麼,請教老前輩有何打算?」

  「為了表明心跡,老弟要做一件事。」

  「晚輩要如何才能表明心跡?」

  「入雲龍的底細,老朽已經摸清,用不著拷問口供了。老弟如果與入雲龍並無交情,那麼,殺了這位入雲龍的弟子,便可表明心跡了。剛才老弟本可早將這傢伙擒下,卻一直拖了這許久,怎不令老朽生疑?因此認為他與你必是相識,所以不忍下手。」

  秋華掃了瑟縮在地上的大漢一眼,笑道:「老前輩要晚輩殺這傢伙表明心跡,這個……」

  毒爪搜魂拾起他的劍,遞給他說:「請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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