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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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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道長正在火頭上,怒叫道:「小王八蛋,你找來了幫手,貧道也放你不過,崆峒門人不在乎你們人多。」 八個青衣人先是一愣,被罵得莫名其妙,最後是無名火起,中間為首的那名大漢厲聲道:「原來你們是崆峒的道士,難怪如此囂張了。老道,尊駕的道號上下如何稱呼?」 「貧道冷雨。」冷雨道人氣虎虎地叫。 「你罵誰小王八蛋?」大漢厲聲問。 「當然是罵他!」老道指著剛才和他交手的大漢說。 為首大漢無名火起,踏前三步一耳光抽出。 冷雨道人更是勃然大怒,這個中年大漢未免太小看人,居然在知道他是崆峒門人之後,狂妄地伸手抽耳光,豈有此理!他怒火發如山洪,打狗棍一閃,當胸便點。 豈知強中更有強中手,大漢抽來的手掌看似不快,其實詭異而快速,半途沉掌一勾,便抓住了打狗棍,順勢後帶,身形仍然健進,左腳尖一晃便至,不偏不倚的點在老道的右腳脛骨上。 「哎……呀!」冷雨道長厲叫,丟掉打狗棍向後挫退。 街西火把漸近,其餘的老道和柴八爺已帶著人趕來了。 兩老道見師兄被人莫名其妙地擊退,吃了一驚,同聲怒叱,挺劍急上。 大漢用奪來的打狗棍向前一指,大聲喝道:「站住!你們好大的膽子,難道真的不想活了麼?」 兩老道竟被大漢威風凜凜的叱喝聲所鎮,站住了。 「你們知道在下的身分麼?」大漢沉聲問。 「你們不是小白龍和四海遊神的人麼?」一名老道反問。 「胡說!在下從未與這兩個江湖亡命見過面。」 「那……咦!剛才不是你們在柴家鬧事麼?」 「見你的鬼!咱們八人不久前剛抵宜祿鎮。」 冷雨道長站直身軀,憤然地指著先前和他動手的大漢,火爆地叫:「貧道不管你們是什麼來路,這傢伙就是破窗鬧事逃走的人,你們賴不掉。」 「你才是昏了頭白日見鬼呢,你不管在下是什麼人,在下原諒你無知,到崆峒找你們掌門理論,你快給我滾!」 大漢口氣之大,令老道心中暗驚,略一遲疑,問道:「閣下好大的口氣,能不能將你的身分名號見告?」 「在下姓池,匪號叫旱天雷。」大漢冷冷地答。 三老道大吃一驚,抽口涼氣情不自禁退了兩步。 壬午靖難之變後的第二年,當今皇上已偵知建文帝未死於火中,已逃出京城亡命江湖,為穩定自己的江山,偽稱建文帝已死,暗中派了給事中吳大人吳熒,和以天下通聞名的內侍朱祥,走遍天下窮荒絕域之地,搜尋建文帝,必欲置之死地而後甘心。 吳大人不但精明強悍,而且武藝超人,朱祥是永樂帝的貼身內侍,兩臂神力驚人,可以生裂虎豹,吳大人以特使的身分,足跡遍天下,深入不毛,履遍大荒,明裏是奉命搜求民隱,察天下人心向背,暗中卻是捉拿建文帝的專使。 隨同吳大人奔走窮荒絕域的人,為數不少,其中最了得的四個人,稱為雲、雨、風、雷四神。 四人按天地神壇的次序排名,也就是他們身分的高低。老大是個老太婆,稱紫雲三娘,姓賀,外人只知她叫賀三娘,至於是不是夫姓,誰也弄不清。吳大人的手下,只尊稱她賀姥姥而不名,她的紫金盤龍杖可以裂石開碑,磨盤大的巨石應杖而碎,威力十分可怕。 老二叫血雨劍,姓青,名伯巨,這個姓十分罕見,年約半百,相貌威武。他的劍色如丹朱,揮動時像是滿天血雨,霸道絕倫。 老三叫陰風客鄒士隆,年紀不到五十歲,舉手投足間,渾身四周便會冷氣森森。他的兵刃是一把紫金如意,特別長,足有兩尺八寸,比閻王爺的勾魂令更具威力。 老四旱天雷池晉,年紀最輕,但劍道通玄,赤手相搏,他的霹靂神掌霸道絕倫,十分可怕,全力一擊,掌風可發雷鳴,擊石如粉,海碗粗的巨樹應掌立折。 這四個人是吳大人的得力臂膀,四人合力,足以翻山倒海搏龍擒蛟,無人敢當。 在天下各地搜了四年,雲雨風雷四神的名號震撼江湖,無往而不利,可疑的人犯到了他們手中,命運便決定了,無一倖免。 永樂四年,建文帝逃抵雲南,幸得西平侯沐晟見機封鎖消息,並派人故佈疑陣,引走了吳大人。吳大人終於在荊襄找到了張三丰,居然敢逼張三丰要人。 張三丰已修成半仙之體,不予置理,雙方衝突,四神加上朱祥五人圍攻,張三丰竟然應付困難,最後雙方妥協,不了了之。其中秘辛,外人無從得悉。據說,張三丰保證建文帝不會再出面和叔父爭江山了,吳大人則負責轉奏朝庭,以興建武當作為張三丰不介入的保證代價云云。 由此可知,雲雨風雷四神的藝業是如何可怕,同時,由此也可看出他們的身分是如何特殊,各地官府只要他們吩咐一聲,莫不奉如聖旨,沒有人敢加以違抗。 吳大人與張三丰取得協議,是四年冬的事。五年,吳大人方馳赴宣府面奏皇上。之後,吳大人仍然帶著人僕僕風塵,往來天下間偵伺,被他探出建文藏身在雲貴。 六年夏,鄭和二下西洋之前,帶了不少高手隨吳大人入滇,兩批高手大會雲貴,如不是建文帝的左右義士捨命相救,大事去矣!這次他們火焚建文帝隱身的白龍庵,可是仍不知建文帝的確實下落。 之後,鄭和續下西洋,吳大人則還朝供職,暗中偵騎遍天下,但除非獲有確實可疑的消息,不然吳大人很少親自出動,只交由四神經手處理。因此,四神有了便宜行事的大權,名號更為響亮。 崆峒的老道們,當然知道雲雨風雷的大名,聽對方報出了名號,嚇了一大跳。崆峒弟子再狠,也狠不過朝廷的特使,弄得不好,朝廷派來大批兵馬,拆掉崆峒山的所有宮觀,將不費吹灰之力,崆峒門人便將做喪家之犬了,豈不是完蛋大吉? 冷雨道長臉無人色,惶然地說:「施主是……是。」 「我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姓池。」 「池施主……」 「池某奉命前來拿捕要犯,希望這要犯與你無關。」 與要犯有關,那還得了?冷雨道長打一冷戰,悚然道:「請恕貧道冒犯之罪,只因今晚有兩個小輩到貧道的往處生事,貧道被激得失了神,將那鬧事的人追至此地,一時衝動,誤會施主是那個鬧事的小輩,因此多有冒犯,施主恕罪。」 先前和冷雨交手的大漢冷哼一聲,接口道:「見你的鬼!在下可沒看見你追什麼人。街道上鬼影俱無,在下剛躍下瓦面,你便動手搶攻,豈有此理。」 在人矮簷下,怎敢不低頭?鬼怕惡人蛇怕趕,一點不假。冷雨道長稽首行禮,賠笑道:「貧道確是昏了頭,多有得罪,務請海涵。」 柴八爺和其他的人到了,火把通明,看到冷雨道長向人低聲下氣賠禮,愣住了,一個個站在遠處發怔。 旱天雷輕拂著奪來的打狗棍,問道:「老道,令師如何稱呼?」 「家師上遠上和。」 「原來是沖霄鶴遠和道長,他一向可好?」 冷雨又吃了一驚,對方似乎對崆峒十分熟悉哩! 「家師現在崆峒,多承垂注,他老人家十分健朗。」他小心地答。 「在下有事問你。」 「貧道聽候吩咐。」 「道長聽說過西海怪客鮮于昆其人麼?」 「貧道聽說過這位怪人,但從未謀面。」 「他目下在何處?」 「這……這倒不清楚,聽說去年……」 「在下問的是目下的事。」 「抱歉,貧道確是不知他目前的下落。」 「道長到此多久了?」 「午後方到,是應盤谷牧場柴場主之請,前來對付騷擾村鎮的兩個亡命小輩。」 旱天雷信手將打狗棍丟在身旁的小巷中,揮手說:「你們可以走了。假使有西海怪客的消息,尚請見告,在下落腳在巡檢司衙門,有消息可到那兒找我,必有重賞。」 冷雨道長心頭一塊大石落地,行禮道:「貧道遵命,如有消息,必定前來稟報,告辭。」 旱天雷揮手聊算答禮,帶著七名手下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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