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刀氣撼春情 | 上頁 下頁
九四


  總之,這兩個教十分令人迷惑,一稱佛教而裝束卻是道家面目;一稱道教,卻以和尚面目現相。

  蒼天教在京都,取代彌勒教地位之前,雙方在京都狼狽為奸,彼此的重要人物,相互勾結當然頗有交情。

  彌勒教敗沒撤出京都,原因並非出於雙方的明爭暗鬥,雙方並無利害衝突,小規模的爭名奪利現象並不嚴重。

  但在彌勒教的門人子弟心目中,被蒼天教取代奪走地盤,畢竟不是愉快的事,難免心有芥蒂,暗中仇恨難解。

  這就是九幽逸客陸大仙強佔皇甫家,要在蕪湖建秘壇,彌勒教的人毫不留情大加撻伐的原因所在,不容許蒼天教在蕪湖取代彌勒教的地位。

  三仙三菩薩都是舊識,見了面不立即反臉,已經夠交情了。

  三菩薩真不該冷嘲熱諷的,雙方的門人子弟,本來早就水火不容你砍我殺啦!按理應該一見面就大打出手。

  但高階層地位高的人,當然不便見面便揮刀舞劍你砍我殺,保持風度有其必要,因此還能各懷機心和平打交道。

  圓光菩薩首先表現出良好風度,不在言詞爭上風。

  「屁的扎手名宿。」天仙說話卻不友好:「不關你們的事,閒事少管。哼!你們來幹什麼?」

  其實,江右三仙並沒看清襲擊者的形狀面貌,並不敢肯定是高大元與杜英,變化太突然太快,而且天色黑暗,一接觸便被打得暈頭轉向,怎知兩個黑影是何方神聖?

  另一不敢肯定的原因,是高大元兩人,絕對不可能具有如此可怕的攻擊能力,也沒有膽量向高手名宿,發動以寡擊眾的實力。

  即使敢肯定是高大元與杜英所為,他們也不肯承認,以免丟人現眼,說出來並不光彩。

  「呵呵!咱們彼此心知肚明,還用問嗎?」圓光菩薩也知道不能多問,問對方也不會說,用笑聲轉移敏感的話題:「後面你們的大群弟子即將趕到,貧僧得先走一步免生是非。貴門下弟子勢壯氣盛,貧僧還想在功德圓滿之後,與貴門下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再見!」

  三僧舉手一揮,快步離去。

  「咱們也走,免得讓賊和尚佔了先。」天仙咬牙說,忘了痛楚領先急奔:「即將趕到的人,定然是敵非友。」

  ***

  杜英是被高大元半架半扶挽著走的。

  小姑娘不知厲害,貿然搶出參與襲擊,根本不知江右三仙的底細,妄想乘機撿死魚,被地仙在暈頭轉向中一掌拍中右爪,整個右半身被震得麻木發僵,氣機幾乎被毀,走動時渾身發軟痛楚難當,已無法獨自行走。

  高大元也相當狼狽,不但要攙扶小姑娘穿枝排草落荒竄走,還得背了兩人的包裹,行走不便。

  更得留心是否有人追躡,小心摸索尋覓可以通行的地勢,因此不時失足被絆,吃足了苦頭。

  在山東麓的宛溪河岸叢林中,他停下歇息,先走動察看四周的環境,這才撥開草叢歇息。

  這一帶是府城的北郊風景區,所有的山林皆禁止樵獵,因此林深草茂,地勢幽僻隱蔽,躲在這附近藏匿,十分安全。

  下游遠處,隱隱傳來時緩時急的犬吠聲,想必數里外有村落。這一帶屬敬亭鄉,是宣城縣最富裕的鄉鎮之一。

  上游數里外,有一座三河口河泊所,以往有兵勇管制宛溪句溪兩條河水,也兼管水運的稅務。

  這處城郊的山區,距城僅十餘里,不便是郊遊的勝地,也是村落星羅棋佈的富裕城鄉,而非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地。

  把小姑娘安頓在草窩中,他再用手按摸小姑娘的手臂身軀,作一次詳細的檢查,再給小姑娘吞服了三顆引氣歸元的丹丸。

  這種撲打震傷其實不算嚴重,在兩人眼中,傷勢算不了一回事,練武人對療傷學有專精。但為了避免後患,高大元必須用心照料,他本來就是可能行功自療的高手,這點創傷小事一件。

  「還得休養三兩天,看你今後還敢不敢擅自逞強出頭亂打亂殺。」他用外衣作衾,小心地蓋住小姑娘的身軀,和衣在一分躺下,語氣略帶埋怨:「叫你躲好不要出去,你卻不聽話……」

  「好啦好啦!」杜英阻止他埋怨:「誰知道他們如此了得呀!而且他們有三個人,而你以一比三,我能放心袖手旁觀嗎?」

  「他們都是武功驚世,見過大風大浪,見識與經驗皆無與倫比的老江湖。你一個初出道的黃毛丫頭,那配和他們貼身相搏?」

  「你比他們更高明……」

  「我可沒有這種狂妄的想法。」他有點不悅:「如果我真有把握,就不需打埋伏偷襲試他們的斤兩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種賭命玩命的遊戲非常危險,誰也不敢肯定自己必定是勝家,所以我一擊即走,幾乎因為你的誤事而被他們困住。下不為例,知道嗎?」

  他已感覺出,這位小姑娘實在有點狂妄無知,天生的闖禍精,做事不自量力不顧後果。惹上四海社天暴星廬山四狼那些人,就是具體的自不量力表現。

  在玩鞭亭吃了虧,居然還不肯放手。他本能地覺得,這與俠義襟懷無關,假使這小著頭真的天生俠膽,路見不平毅然拔刀相助,就該堂而皇之與一劍愁飛花玉女並肩站,何必跟在一旁看風色?

  顯然出於好奇好玩的心態管閒事,並無與悍賊們拚死的念頭。那天要不是他的出現,小丫頭絕不會與一劍愁共患難共死一決的。

  「我……我知道我錯了。」杜英伸手握住他的臂膀低聲說:「以後我……我聽你的。」

  「杜英,即使我不比你癡長幾歲,憑我闖道的經驗與見識,你也該聽我的,只要有絲毫的疏忽,便會促使你我同陷危局。」他的不悅消失了,驕傲自負的人認錯,值得原諒:「好好睡,明天將相當難過,如不養足精神,絕難應付兇險。」

  杜英突然挪近他,擠在他身側作深長呼吸。

  他拍拍杜英的肩膀,心情放鬆安然入睡。

  感覺中,緊倚著他入睡的杜英並不是女人,不是世俗的孤男寡女,只是一個相當熟悉的同伴,完全忽略了性別的差別。

  在他的心目中,洪澤三龍女、白衣女郎施明秀或者飛花玉女,她們才是女人。

  甚至在朦朧中,杜英轉身抱住他的腰,臉偎在他的胸膛上,呼吸呈現異狀,他也毫不在意,只感到倦意甚濃,目下所需要的,是充足的睡眠,其他的事毫無意義。這幾天,他的確累了。

  ***

  三路人馬遍佈山區,搜索附近的村落。逃走的人需要食物,向村落找食物歇息理所當然。

  各懷鬼胎,搜索需要大量人手,因此三方面的人,皆人同此心,認為對方的人可以利用,不必操之過急把對方趕走。即使對方首著先鞭,最先把高大元兩人尋獲,或者將人先擒住,仍有奪取的可能。

  蒼天教的人,更是表現得大方,碰上其他兩路的人,也不動聲色不露敵意。他們要的是仙書秘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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