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刀氣撼春情 | 上頁 下頁
六八


  「高明的下落,不要說你不知道。他是被劍園的人擄走的,只有他們的人昨晚在城內活動。」杜英的語音,從另一面傳來。

  不但更換了方向,而且是逐漸向後退走的。這不但可以引人跟來,而且可以避免陷入埋伏。天暴星獨自上前打交道,其他的爪牙堵住退路,一比七,她不想冒不必要之險。

  「你何不前往劍園去找?」天暴星不得不隨聲轉向,知道這小女人精明難纏不會上當。

  「從你口中打聽,豈不方便些?我承認劍園的人不但人多勢眾,奇技異能也十分可怕,實在沒有前往找他們的能耐,我寧可另找機會再作打算。你如果不說,我會纏得你時時刻刻心驚膽跳。」

  天暴星一躍三丈,再一起一落便衝近一叢修竹。

  「我在這裏。」語音卻是從右前方的及肩荊棘叢傳來,距那叢修竹已在六丈外。

  性情火爆的天暴星,突然變得聰明了。用輕功追逐,本來就棋差一著,在這種複雜的地形中,差距拉得更遠,視野有限,怎能應付身材嬌小,竄走如鬼魅的杜英?憤怒中,終於知道該克制自己的性情了。

  「我也在這裏呀!」天暴星不再追逐,背著手站在竹叢旁,而且左顧右盼,像在欣賞清晨的風景,狀極悠閒,不時抬頭張口呼吸幾口新鮮的空氣。

  他不動,杜英可就傻了眼。

  通常有所求的人,必須掌握動的情勢,碰上以靜制動的行家,優勢便消失了。

  「你不打算告訴我嗎?」杜英的叫聲,改從另一方向傳來。

  「呵呵!你算什麼東西?除非你跪下來求我,不然休想得到消息。」天暴星高興地伸懶腰,寫意地活動手腳像在練拳。

  晶光飛騰,一把飛刀從他的側後方破空,急劇飛旋削斷不少草梢,射向他的背心。

  這種中型單刃飛刀,飛行時不可能保持直線,遠在三四丈外,即使真正的行家高手,也很難控制飛刀的轉數,十之七八會計算錯誤,飛刀柄擊中目的機會佔了五成,威力減半。這柄飛刀必須穿越草梢,響聲急劇,完全失去「暗」器「偷」襲的功能,那能傷得天暴星這種超一流高手?

  天暴星的爪牙中,暗器名家至少也有四分之一,作案時通常採用強盜攻擊手段,由暗器名家打頭陣,一擁而上暗器漫天激射,一照面便可把強敵消滅一半以上。所以,他本身對暗器相當諳熟。

  他泰然自若右跨半步,左手一抄,便奇準地抓住飛旋而至,攻擊背肋的飛刀,鋒利的急旋刀刃,對他的肉掌毫無切割的作用。

  「買這種用來削切小物件的工具刀做飛刀,你在浪費金錢,每一把要三百文,信手一拋,三百文隨拋而逝啦!」他舉刀瞥了一眼,信手丟入竹叢:「大概你在鐵器店買了十把八把,很重呢!你累不累呀?」

  如果真買了十把八把,每一把重約四五兩,必定影響輕功縱躍身法,所以天暴星加以嘲弄。

  用普通的工具刀做飛刀,可知是臨時起意現買現賣,不是暗器行家,威力還不如拾石投擲。

  高大元抬石攻擊,威力比暗器名家的暗器強三倍。

  天暴星仍在原地伸展手腳,毫無追逐的意圖。

  東天已湧現朝霞,光度已可看清里外的景物。

  杜英再發了兩把飛刀,換了三次方位,移動時草梢拂動的景象,已可清晰地看到。

  天暴星以靜制動,靜的人可就黔驢技窮啦!再拖下去天色大明,想撤走就不是易事了。

  杜英這幾天的表現並不佳,畢竟年紀太輕,經驗不足,武功的根基雖然相當深厚,但所面對的強敵,根本不和她公平相搏拼個人武功,碰上了就蜂湧而至,她實在應付不了。幸好她沒被列為主要目標,一直就有驚無險。

  當然,她另有幸運的原因。

  她主要面對的強敵,就是天暴星這些人。

  她插手干預四狼七鬼擄劫張家老少的事,就與天暴星的四海社,發生直接的利害衝突。她主要的仇敵就是天暴星,襲擊四海社的爪牙,理直氣壯。如果她也向陸大仙那些人挑戰,師出無名也力所不逮,因此天暴星成為她襲擊的對象,雖則天暴星已放棄擄劫張家老少的行動。

  高大元失蹤,她不知道是誰所擄走的,猜想可能是劍園的人所為,卻又不敢肯定。想到劍園踩探,卻又提不起勇氣,連陸大仙結合天暴星一大群高手名宿,也應付不了劍園的人,她一個人前往踩探,不啻硬往鬼門關裏閉。

  盯上天暴星討消息,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可是,她對付不了天暴星七個高手。

  她不能等待,天色對她不利。

  引誘天暴星追逐,製造他們落單的機會也落空,她心中的焦急,是可想而知的,心中一急,靈智就不夠清明。

  做力所不逮的事,她實在太不聰明。

  「不知你計較,以免耽誤我的事,以後我會找你快活的,你等著好了。」天暴星邪笑著大聲說,輕咳一聲,突然快步離去。

  時不我留,機會來了。

  杜英突然暴起,遠在四三丈外,輕靈地急走幾步起勢,驀地飛躍急升,隱在肘後的長劍疾伸,飛隼投林劍如經天長虹,急射天暴星的後心。

  一聲長笑,天暴星像是背後長了眼,大旋身劍虹斜張,錚一聲狂震,火星飛濺中,杜英斜飛出丈外。

  天暴星也退了兩步,怒吼一聲,一躍而上,劍氣橫天,招發飛星逐月,身劍合一行致命一擊。

  身形不穩,御劍的內勁不足,這一招太過猛烈,接不得,唯一的選擇是閃避,危機間不容髮。

  身形順勢下挫,猛地反彈而起,魚龍反躍翻飛出兩丈外,再一翻又遠出兩丈餘,危機險極從劍尖前脫出,劍氣徹骨幾乎沖散了護身先天真氣。

  半空中翻正身形的剎那間,她心中一涼,一切反應皆來不及發動,這電光石火似的瞬間,她看到了死亡,看到了結束。

  下面兩個中年爪牙從草叢中暴起,右手有鋼刀,左手掌向上,掌心各托了一枚晶亮的暗器,怪眼中湧現得意冷酷的光芒。

  這兩個爪牙是死神的化身,注定會在她身形下落的瞬間,用暗器把她先射傷,再用刀背敲斷她的手腳,活擒之後……她知道不會有以後,她必須自殺。

  身形繼續翻落,她的劍也向咽喉抬。

  兩個爪牙就在這生死間不容髮間,突然向前仆倒,暗器與刀同時拋落草中,倒下就伏在草中寂然不動像死人,連手腳也不曾抽動一兩下。

  這瞬間她身形飄落,劍鋒也離開喉下。

  人影突然幻現在身側,還不知道有人近身,耳中便聽到熟悉的低叫:「從右面走!」

  她喜極欲狂,向右急竄。腰肢一緊,有一隻大手幫助她移動。

  是高大元,生死關頭幻現救了她。

  高大元已經多次從鬼門關內,把她拉回陽世。這次她的處境最兇險,真的生死間不容髮。

  「是你……」她脫力地喜悅地驚呼。

  天暴星一招落空,再次縱起追擊,突然看到一小團淡芒劈面飛來,快得難辨是何物體,本能地一縮腦袋向下沉,讓淡芒擦髮結上方掠過,勁風居然震開了髮結,髮向四周飛揚。

  噗一聲響,右腳在沾地的瞬間,膝上的伏兔穴挨了一擊,自以為鋼筋鐵骨的身軀,居然禁受不起一擊,感到右腳一軟,砰一聲屈膝摔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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