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刀氣撼春情 | 上頁 下頁
五四


  可是,他卻不聰明。躲的地方是縣後街小巷的一家民宅,花了一兩銀子預定躲三天,卻不隱密地匿伏不出,反而不時在外走動,外出購買一些日用品,也在附近的小食店,解決早午膳填五臟廟民生問題。也許是認為躲進城便安全了,歹徒惡棍不敢白天在城內行兇。

  住處是一家做小本生意的偏屋,宅主人家中人丁少,偏屋是空置的三間小房,平時沒有人居住。一兩銀子住三天,不包括膳費,價錢比住高陞老店高幾倍,難怪受到宅主人的歡迎。

  他是一早就進城藏匿的,臉是紅腫還沒完全消褪,一臉霉相,但相貌與修偉的身材並沒改變,穿的青直裰也依舊,在街上逛了一圈,便被有人心人盯上了。

  幾乎所有的人都在找他,是必欲得之的獵物。他該聰明地悄悄逃至河口市,乘船遠走高飛。在城內藏匿,也應該像冬眠的蛇蟲潛藏不出。

  已經是未牌初,小巷很少有人走動,每個人都有活計,天不黑不會提前返家。

  他攜了一些購來的日用品,取出鑰匙開啟角門的小鎖。角門是偏屋的出入門戶,不需經過正屋的大門。

  兩個隱身在左右鄰舍屋角的青衣人,突然搶出向他飛縱而至。

  他似乎不知道有人從後面接近,恰到好處地推門入屋,門在他身後準確地開閉、上閂。

  兩個青衣人僅差了一步,沒能及時抓住他。

  兩人一打手勢,毫不遲疑飛躍登上瓦面。

  小巷不遠處,兩個荊釵布裙的女人,看清了兩個青衣人的手勢,也一鶴沖天登上鄰屋的瓦面。

  不便破門而入,躍登屋頂定可跳落院子,光天化日她們高來高去,可知等得不耐煩,第一步門前挾持失敗,毅然進行第二步入室行事。

  所有的人,都認為高大元容易對付,所以派來對付他的人,掉以輕心是意料中事。兩個青衣人沒進一步思索,為何門前挾持失敗的原因,冒失地登屋,兩起落便找到小院子,毫無戒心地向下縱落。

  「砰砰」兩聲怪響,兩人重重地摔落在小院子裏。兩人的腦後枕骨,各挨了一顆指大的小石子,一擊便昏,勁道恰到好處。

  後堂的暗影中搶出高大元,快速地將人拖入後房藏匿。

  從鄰屋躍登的兩個人,由於隔了幾棟房屋,根本無法看到兩個青衣人的身影,更不知道青衣人跳落何處,反正到了這一家的屋頂,沒看到兩個青衣人的形影。這表示沒有人帶路,得靠她們下去尋找了。

  輕估了對方,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兩個青衣人毫無顧忌往下跳,便付出代價,玉枕穴被擊中,正躺在後房內人事不省。

  兩個女人也往下跳,但提高警覺嚴防意外,而且不是一同跳下的,先跳下的人完成警戒監視四周,確定沒有危險,這才打手勢招呼同伴跳下。

  ***

  市街的平民房舍,格局各有不同,不可能按規格區分堂院廂間,通常僅分進,有進無廂。如果是兩間門面而僅住宿一間,另一間不能算廂,簡稱偏屋,可租賃與人使用,裏面也分進,中間小院有些地方稱天井。

  這是說,先前兩個青年人,是大意地跳天井而下的,認為剛進門的高大元,仍在前進堂屋一帶逗留,不可能進門便往後堂走,從天井跳下,不但可以迎面堵住,也可以守株待兔。

  兩個女人的心意,可能與兩個青衣人一樣,跳下天井,便堵住了前進的後堂門,悄然潛伏,等候高大元進入。

  事先不曾潛入踩探,估計錯誤。

  後進的廳門是閉上的,突然傳出哼俚俗小調的歌聲。

  兩女一怔,人怎麼這樣快就進了內廳?假使她們面向前一進的後門,身後有人襲擊,用暗器鐵定可以把她們擺平,十分危險。

  先後跳落的兩個青衣人,便是腦後被小石擊中的。

  兩女頗為驚訝,也許屋內還有其他的人居住。兩位男同伴不見形影,也讓她們詫異。

  裏面有人唱小調,可知她們的兩個男伴並沒來過。

  「咦!是不是弄錯了地方?」哪位扮普通婦人,臉色不健康的女人低聲說。

  「不可能。」另一個褐臉膛的女人語氣肯定。

  「孫武和李義呢?他們應該在這裏呀!」

  「恐怕是他們弄錯了,跑錯了方向。」

  「可是……」

  正在疑神疑鬼,後廳門支呀呀怪響拉開了。

  「咦!你們……你們是什麼人?怎麼進來的?」當門而立的高大元,向兩女高聲問:「兩位大嫂,你們是不是跑錯了地方?」

  兩女與兩個青衣人,都沒攜帶刀劍,大概知道不宜攜帶刀劍在城內鬧事,治安人員這幾天勤快得很,城內城外出動了壯勇,不時在街上巡邏。

  衣內,可能攜有短兵刃。

  腰間用布加裹的百寶箱,有足夠的殺人暗器。

  他的外表,也顯得兩手空空,連手杖也不在身旁,像是剛返家置妥買來的日用品,毫無戒心在廳堂活動,無意中啟門發現了不速之客,雖驚訝卻無戒心。在城內是安全的,沒想到會是入侵的人。

  「沒錯,你就是叫高明的人?」身材稍高五官秀美的女人一面說一面走近,認出他的身分:「我們是來找你的,你躲在城內並不難找。」

  「對,我就是高明。我想起來了,你們兩個女人,雖然化裝易容術很不錯,便我仍然認出你們是天暴星的人。」他沉著地說。

  這次,他不再採取逃避示怯態度應付,表示知道在屋子裏也無法逃避,有膽氣面對兇險了。

  「對,我們是四海社的人,你逃不掉的。你知道我們找你的用意……」

  「我卻不知道你們為何仍不放過我。」他搶著說:「你們已一而再把仙書秘笈搶走了,繼續煎迫,未免太不上道了吧?」

  「仙書秘笈是假的,真的你藏在何處?由於有你干預本社的事,被張家老少用金蟬脫殼計逃掉了,損失慘重,更直接打擊本社的威望,你真該死。把真的仙書秘笈交出,我放你一馬,以往的過節一筆勾銷,你可以平安離境。閣下,機會不要錯過,性命要緊,仙書秘笈不值得你用性命來交換,是嗎?」

  「仙書秘笈被你們搶走了好幾次,眾所周知有目共睹,居然說是假的,再找我脅迫交出真書,這算什麼陰謀詭計?故意讓其他也想奪書的人找我,你們就可以把書藏起來置身事外?」

  「少廢話!我要帶你去見敝長上,你可以向他分辯。你是乖乖的跟我走呢,抑或是打昏背出城?」女人大為不耐,聲落人已近身,面對面伸手可及,手一動便可向他行有效的攻擊。

  「蕪湖是有王法的地方,你們最好不要無法無天。你們走吧!我不計較你們對我所加的傷害,我受得了。」

  口氣相當強硬,流露在外的神色,卻掩飾不住內在的恐懼,甚至手腳出現抖動,似乎隨時皆可能轉身逃命,逃入廳堂找角落藏身。

  女人看出他外強中乾的缺點,本來就沒把他看成人物,這一來更是戒心盡除,把他看成可以任意宰割的三流混混,也被他的話所激怒,纖手疾揮摑耳光,出手的速度並不快,勁道也有限。

  一聲悶響,左頸根反而挨了一劈掌,舉起的纖掌還沒抽出,快逾電閃的打擊已先一剎那光臨。

  另一個女人本來堵在門旁,用目光向廳堂內搜視,看是否有可疑的徵候,沒留意同伴的舉動。近身對付一個只能逃的三流人物,一個人盡夠了。剛聽到打擊聲,沒弄到清到底誰挨揍,腦門一震,便失去知覺。

  四個高手男女,糊糊塗塗被打昏了,沒發生格鬥,英雄無用武之地。

  揪住兩女的背領,拖死狗似的拖入廳後的房舍藏妥,重新出現在廳堂,愜意地喝茶。

  廳門大開,可完全看到天井的景物,只要有人往下跳,皆可落入他眼下。桌上堆放了一把拇指大的小石子,隨時皆可以用作暗器。

  他知道,後續的人將很快地到來。下手的人失蹤,當然會派人察看結果。

  不再有人跳入,前面傳來拍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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