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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


  當下將吳濟慈身死衛所,自己萬里送骨,長春子火焚排雲山莊等等經過一一詳述,只隱下玄機子遺簫、找電劍童婆婆受藝的事。

  一番話說出,除了素素之外,餘眾全驚得呆了。

  四周不知何時,十二桌水陸群豪全都鴉雀無聲地向這兒凝神傾聽,甚至供役的小嘍囉,也呆呆地站在一旁。

  中海冷靜地說完,最後說:「晚輩不想做江湖人,與任何人皆無利害衝突,這都是我親身經驗的變故,諸位如果不予置信,那也是無法勉強的事,反正不久當會真相大自,晚輩之所以和龍虎風雲會結怨,固然是該會藏匿著晚輩的仇人,然而為了江湖浩劫,事實上也不容許晚輩袖手旁觀。」

  「我的天!」洞庭王大叫,聲音來得突然,嚇了眾人一大跳,眾人開始恢復神智,議論紛紛起來了。

  洞庭王舉杯站起,大聲說:「龍大俠,禹某是個粗人,身為綠林道的首領,但多年來謹守綠林規矩,十大戒律不敢或忘,行不敢隕越,湖廣凡是歸老朽統率的水旱朋友,絕不會欺孤凌寡洗劫擄色,因此,希望龍大俠勿以類相視,今後有何差遣,老朽希能為龍大俠一盡棉薄,所以這次襲擊麒麟山莊的事,尚請龍大俠主事,如有兩心,有如此酒。」

  他將酒奠地,虎掌一收,杯碎如粉。

  中海趕忙站起朗身說:「晚輩此來,正是求助於廣二爺,請允廣二爺偕行三五日足矣!至於襲擊麒麟山莊的事,晚輩確是有大事在身,恕難奉陪,至於諸位預定的襲擊期限,等會兒晚輩當與前輩密商。」

  洞庭王性子急躁,離席說:「龍大俠,請至密室一談,等會兒再和你小飲三杯。」

  八人進入密室,中海開門見山地說:「晚輩知道廳中的弟兄都是前輩的心腹,但還是小心為上,萬一有奸細混入,後果可怕,因此,前輩必須立即禁止任何人外出,只派少數親信向外傳遞消息,初十日晚輩可能與天玄劍施前輩會合,十一日晚間晚輩獨自入莊,三更天便可動手……」

  「妙極了,老朽的人必可趕到。」洞庭王喜悅地叫。

  中海搖搖頭,說:「前輩的人大多,人多了反而誤事,更容易走漏消息。因此,晚輩認為不需勞駕……」

  「什麼?龍大俠,你竟要老朽置身事外?太說不過去吧?」

  中海心中為難,確是不好拒絕,只好說:「前輩如果堅持前往,必須在四更左右發動,等賊人潰散時加以搏殺,不許惡賊漏網,晚輩須與廣二爺仔細勘查山莊的地勢,如果施前輩不能趕來,晚輩必須獨自深入虎穴,得請廣二爺在江下接應。因此,十一日四更以前,前輩絕不可發動進襲。」

  費了不少唇舌,一再堅持,洞庭王只好答允。

  在水寨逗留了兩天兩夜,分水犀廣斌將麒麟山莊的詳細地形一一繪出,決定了一切行動大計。

  這兩天中,三位姑娘侍候得中海像個王子,算是他一生中,除了兒時一段歲月之外,最安逸溫馨的時光。

  由於素素不再反對銀鳳同行,她知道銀鳳的水中能耐了得,分水犀也必須多一個助手,因此原則上決定五人同行,預定初更時分中海和素素先由屈潭登岸,由洞庭王半年前便派在那兒潛伏的人引領走上小徑,約二更初便可抵達山莊,投帖拜莊求見玉麒麟。

  分水犀和橫江白練以及銀鳳三人則將船駛至飛虎崗下,萬一天玄劍等人不及趕來,中海和素素便從臨江一面脫身,山莊臨江一面雖是天險,但難不倒絕頂高手,中海準備一條二十餘丈長的蛟筋索,一隻利勾,足以跳下江面脫身。

  當然,如果天玄劍一群人能夠如期趕到,便用不著由江面脫身了,乾脆摧毀麒麟山莊,給龍虎風雲會一記當頭棒喝。

  洞庭王也在積極準備,封鎖消息,只派幾個親信傳遞急報,準備攻莊的應用物品。

  第三天晚間,雙方交換了攻莊時的信號,和辨別敵我的暗記,方互祝珍重而別。

  陰風怒號,波浪洶湧,由三名水上高手駕駛的快艇,射入波濤洶湧的洞庭湖,悄然向東北航行,白天泊在草叢中暫避,次日二更時分,船已駛入屈潭。

  分水犀登岸找到潛隱在這兒的首領,吩咐他們留意接待明日晚間可能趕來的白道英雄天玄劍,然後連夜上航,到達飛虎崗下,將快艇拖至對岸草木中藏好,等到天色大明,五人藏身草中仔細察看麒麟山莊的形勢,由分水犀詳加指點,進退路線一一記牢。

  夜幕低垂,原船重返屈潭,準備迎接趕來的回春居士與天玄劍,已是初十的晚上了,是他們趕來會合的時間。

  槽了!天玄劍不但沒有來,連回春居士也不見蹤跡,可能是限時迫切,他們趕不及前來會合,等了整夜,除了看到進入山莊的賊夥外,一無所獲。

  中海不能等,他怕小襄王趕回來發覺他是大地之龍,豈不前功盡棄?

  天候惡劣,天宇中烏雲密佈,寒氣侵骨,砭骨罡風吹得人渾身發冷,枯葉漫天飛舞,初冬的景色十分蕭條。

  午後不久,五人都結束停當,中海內穿紫色勁裝,外罩青布夾直衫,插飛刀的皮護腰,則深藏在內外面的腰帶,繫上百寶囊,佩上追電劍,恢復了龍中海的面目。

  素素變了一個人,臉色薑黃,右頰旁搭上一塊帶青毛的胎記,黃中帶黑的牙齒,嘴唇上居然長了兩撇乳鬚,一雙帶有皺紋而且相當髒的粗手,挽著一個包裹,佩了劍,像煞一個小廝,只是嗓音變不了,他乾脆裝啞巴,打起手式伊伊唔唔,居然蠻像回事。

  船收藏在對岸的樹叢中,放下小船划過近岸,銀鳳激動地上前抓住兩人的手,嗚咽著說:「龍大哥,施姐姐,一切小心,我……我祝福你們。」

  兩人也知道此行兇險,硬下心腸向眾人道聲珍重,大踏步跟著領路的小嘍囉走了。

  天剛黑,三人在草木叢中一陣急走,不久便到了小徑旁,辭別小嘍囉,灑開大步向前走,走了百十步,身後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

  「有兩個人趕來了,素素,不要回頭看,由我來應付。」中海沉靜地說。

  「唔!足音有輕有重,是一男一女。」素素低聲答。

  確是一男一女,相距還有四五十步,已可清晰地聽到兩男女的說話聲音,中海留了神,只聽男的用沙啞的口音含糊地說:「荊姑娘,為何不乘座騎趕路?」

  女的格格笑,說:「岳州府到這兒共有七處渡頭,有兩處不能渡馬,只好用腳趕路囉,咦,你是那一壇的子弟?高姓大名?」

  「在下是九江府分壇的子弟,姓戎,名其南。」

  「哦,原來是大名鼎鼎的耳報神戎英雄,有何急事回壇稟報?」

  「本分壇探出電劍童婆婆隱居在廬山天池,老不死的大力金剛勞熙藏身在五老峰下,分壇主貪功太切,午夜用迷香夜襲,屠盡了大力金剛全家一門老小十七人,可是,分壇主一行十八人卻全部死在天池童家的大門前,童家的人不知去向,因此奉副壇主之命,返回主壇報訊,姑娘跟隨少會主到河南怎麼一個人趕回來了。」

  荊姑娘接口道:「少會主三更左右可以趕回,這次在岳州府發現大批官兵南調,武昌楚王府中的鐵衛,以及各地的鷹爪紛紛南下,恐怕有點不妙,所以要我先走一步稟報壇主留意。」

  耳報神笑道:「剛才我在汩羅口晚餐,已從會中弟子的口中知道這件事了,用不著稟報啦!」

  「主壇已經知道了。」

  「是的,早些天壇主到草洲頭準備與東海三霸商量直搗洞庭王老狗的龜窩,去晚了一步,東海三霸被三個傢伙宰了,壇主憤怒地返莊,卻發現長沙和岳州兩府的官兵已經到了,目下在橫山後面駐紮,汩羅口也到了大批鷹爪,顯然志在山莊。因此大部高手已推進至橫山水寨,前面蛇窩隘路也配置了不少人,以策萬全,其實,官兵毫不足畏,諒他們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怪事!官兵為何找上門來了?」

  「聽說是本壇有人在咸寧大橋鎮打了楚王府的中官,用金雲玉版令嚇走中官帶來的打手,官府小題大作而已,壇主正派人徹查,要查出誰那麼大膽在大橋鎮生事,持有金雲玉版令的人屈指可數,早晚會查出來的。」

  「咦!前面有人。」荊姑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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