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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


  中海取出金雲玉版副令說:「晚輩是以龍郎中的身分,憑這塊金雲玉版副令入莊的,一是找雙頭蛇,再就是先看看莊中的虛實。」

  「這怎麼行,你怎可輕身涉險?即使你有三頭六臂,也休想在麒麟山莊那眾多高手環伺之下進出自如。」

  「晚輩只消在小襄王回莊之前進入莊中,就不怕洩漏身分,晚輩己約定分水犀派人在外接應,分水犀廣斌對小麒麟山莊的形勢知之甚詳。同時,橫江白練梁兄也可以助我一臂之力,料無大礙。」

  「我呢?」素素正色叫。

  「你回昭潭……」

  「我不!」

  「那麼,和銀鳳在一起在外接應,如何?」

  「我不和那強盜女兒在一起。」

  「你……」

  「我易容做你的藥童,怎樣?」

  「不行,你以為我會讓你去冒風險麼?」

  回春居士拍拍桌子,阻止他倆爭論,說:「你倆人都不要爭論了,這事不可魯莽,必須從長計議,咱們目下不能冒然行事。聽我說,咱們分頭進行,籌畫萬全,謀而後動。」

  「老爺子的意思是……」

  「咱們一不作二不休,乾脆除掉麒麟山莊,為咱們的朋友吐口氣,你可以入莊,當晚給他個措手不及。」

  「老爺子是說強攻?」

  「不,你做內應,分水犀地頭熟,組成奇兵偷入,當然,這不是立即可以辦到的事,你和素素梁老弟先到洞庭會合洞庭王,請他早作準備,我這一趟昭澤,相信天玄劍必定早已聚會了不少朋友,要他帶人趕來動手,豈不妙極?哥兒,個人恩仇事小,你必須為大局著想。」

  中海搖頭道:「晚輩只請分水犀接應,銀鳳也許會來,但……湖庭王是……是……個,向水盜請援到底不是件光彩的事。」

  回春居士笑道:「請教,大峪山主是不是強盜?」

  「晚輩並不希望大峪山的人參與,我之所以請狂丐至大峪山,只為了保全武林精英,以免龍虎風雲會坐大而已。」

  回春居士默然,久久方說:「本來,俠與盜一向誓不兩立,俠義盜英雄與綠林巨寇連手,易招非論。我當然不能勉強你和洞庭王結成同道,但你必須善加利用,不必令他太過難堪,以免引起反感,自削羽翼。」

  「晚輩理會得。」

  「這就好,分水犀靠得住麼?」

  「晚輩只要他供給麒麟山莊的形勢消息,和一艘快船在外接應,想來不致因而敗事,有素素和橫江白練隨行,料也無妨。」

  「兵貴神速,今晚咱們便分頭行事。我想,七天也就夠了,六天後在屈潭南岸會合,先到先等,不見不散。」

  中海不再堅持,說:「老爺子,可否提前一兩天,這兒到昭潭不足千里,昭潭至屈潭也不過五百里左右,一天以內三百腳程趕,也不過五天工夫。」

  「你真是,一天三百里?人又不是鐵打的,你說得多輕鬆?再說,在昭潭難道不需要逗留麼?七天後是初十,龍虎風雲會在十五聚會,十一那天咱們便可動手,須知欲速則不達,倉卒行事絕無好結果,不必逼得太緊啦!哥兒。」

  「那麼,初十日屈潭見。」

  「好,今晚咱們便分頭起程,你走岳州府,我走平江。」回春居士喜悅地說。

  屈潭,距汩羅江口三十里,地屬長沙府湘陽縣管轄,江分流為二,一叫汨,一叫羅,據傳說,那是三閭大夫屈原自沉的地方,溯江而上約二十里,左岸便是屈原嶺。

  江南岸突出一座山崗,江水三面圍繞,崗伸出江心,下面是峭壁,除非變成猿猴,不然無法攀援而上。

  崗河南,是兩縣的交界處,以上段江岸,是平江縣的轄地,再上十餘里,叫兩江口,昌江從北面前來會合,崗上是起伏不定的山林,麒麟山莊雄峙山頂,像一座小城堡,不少閣摟依山而築,東北西三面臨江,峭壁構成天險。

  南面是通向外界的唯一通道,建有飛橋,加深一條大山溝改成護莊河,倚著護莊河的西岸,建了三丈高的護莊牆,加上護莊河的深度,護牆便成了五丈多高,乃是不可飛越的天險,官兵如果想攻,除了將邊塞的神機營調來,不然毫無辦法。

  唯一的缺點是南面有一座高嶺,峰頭相距五里餘,叫做橫山,站在橫山的山巔,可以俯視麒麟山莊的動靜。

  假使站在江右岸看麒麟山莊,十分悅目,倚山而築的高樓大廈,散佈在花木叢中,風景優美,氣象萬千,令人羨煞,好一座荒山野嶺中的洞天福地。

  通向外界的小徑中,從月初開始,不分晝夜,皆有從遠道趕來的人馬向莊中趕去。

  在橫山的峰巔,山莊在那兒建了一座小寨,派了三十餘名好漢把守入居高臨下監視著附近二十里內低窪處的動靜,掩護著山莊的外圍,成莊主玉麒麟甚有眼光。

  屈潭在小徑的北面六里左右,那兒兩月前並不時發現神秘的人影,出沒在山林中,但距山莊遠在二十里外,山莊的人似乎並未加以重視。

  汩羅江發源於江西,每屆水漲期間,上游的竹木山產源源下放,但舟船極少往來,只有作為代步的小型船隻巡梭其間,麒麟山莊雖背水面山,但卻沒有可泊船的碼頭,所以並無水上的交通工具,初冬水淺,江上已看不到船影了。

  從汩羅口以西一段湖濱,全是港灣密佈,洲澤羅列,至湘陰一帶叫做青草湖,長滿了作肥料的水草,和高有一兩丈的蘆葦。

  湖中心是天連水,水連天,湖濱數百里地則是草連天,蘆連天,直至常德府沅江縣西端,這一帶如果陌生人不慎迷失在內,除了準備屍身餵大老鼠或者餵魚之外,不用再想其他的事了。

  但秋冬水枯,這一帶卻是所謂湖寇的大本營,洞庭之有湖寇,由來已久,源遠流長,遠溯至唐宋兩朝,這兒一直是湖寇們的老巢,官兵們剿不勝剿,疲於奔命,三百多年前大名鼎鼎的楊公,算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被官兵剿平的湖寇,他敗在武聖岳飛的手中,而且敗得很慘。

  目下水寇的首領是洞庭王禹志遠,他不但統治了八百里煙波浩瀚的洞庭湖,更是湖廣地境水旱綠林的盟主。

  可是,他不甘屈服在黑道大豪玉麒麟成君玉的腳下,上月一場火拼,洞庭王的主水寨化成火海,幾乎一蹶不振,原因是他的手下爪牙已被成莊主所收買,怎能不敗?

  洞庭王記取這次血的教訓,改弦易轍,化整為零,仍然捲土重來,活躍在湖濱人煙不到的港灣中要重振旗鼓,誓報此仇。

  成莊主也有自知之明,知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的道理,除了暗中佈置高手不時擾亂襲擊之外,不敢將實力分散駐守,更不敢公然建立勢力範圍,因些一來,雙方從明爭改為暗鬥,鬧得雞犬不寧。

  雙方的衝突,濱湖地區的百姓小民當然受到影響,但他們並不在乎,反正不管那一方獲勝,皆與他們無關,誰來統治便向誰納規錢常例錢,這些錢仍然比向官府納稅少得多,而且越鬧得兇,前來打秋風敲竹槓的官役愈不敢來,反而減少一筆開支,何樂而不為?所以表面上地方並無多大改變。

  這一天,一個英俊健壯的青年人和一個中年人,帶著一個小廝打扮的小伙子,從營口巡檢司經過沿湖濱小徑南行,奔向南面的湖口,他倆是中海和素素,另一人是橫江白練。

  中海相當後悔,與分水犀分手時,並未約定見面的詳細地點,偌大的洞庭湖,周圍八百里,三湖五澤九江七十二洲,誰知道分水犀在何處藏身?假使洞庭王不曾和成莊主火拼,也許可以到水寨找人,這時該到何處去找?

  橫江白練是長江下游的水路鏢師,對洞庭湖不熟悉,他也不知該到何處去找,素素更是一籌莫展無可奈何。

  他們昨天到了屈潭,摸清了會合地的形勢之後,方沿江而下經汩羅到達營口巡檢司投宿,一早便徐徐南下湘口,希望能碰上一兩個水賊探探消息。

  這一帶十分荒涼,港灣遍佈,乾枯了的水草和蘆葦綿延不絕,乾涸的小洲星羅棋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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