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大地龍騰 | 上頁 下頁 |
一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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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長得高大,相貌堂堂,冒充兩三品大員,可說甚合身分,氣魄夠,發起威來居然威風八面。 所有的人全都被他嚇住了,韓中官心中有點發虛,扭頭向店伙低聲問:「喂!你說他是清吏司來的人麼?」 店伙渾身發抖,哀聲說道:「大人,是……是他……他說的,小……小人不……不知道。」 王府的中官,連知府大人也得賣他三分賬,豈怕區區清吏司派來的查案官員?韓中官按下性子,上前冷笑道:「閣下好大的架,好暴躁的脾氣,你是清吏司派來的人?」 「混賬!你還不配問。」 「清吏司大小官員上迄郎中,下迄司獄,十三名官員中,本官卻從未見過閣下。難道說,你是刑部派來的不成?」 想嚇唬經常在官場中混的人極為不易,稍一大意便會露出馬腳,中海過去只在流役衛所時見過官,連官階也沒弄清楚,他只知從前被人陷害時,由清吏司審判,以為清吏司必定權大,豈知十三清吏司中,官階最高的郎中只有正五品,比知府還低一級。 因其直屬刑部,反而不如各分道的提刑按察司許可權大,按權便是正三品,在地方上掌握著實權,負責刑名按劾,糾官邪、除奸暴、平獄訟、雪冤抑,澄清吏治,地方官甚至轄下的王親國威,對提刑按察司不無顧忌,對清吏司卻不在乎。 中海人急智生,又掏出他的法寶金雲玉版副令揚了揚,這玩意十分搶眼,金光閃閃,白玉晶瑩,如不細看,還不知是什麼玩意。 他小心地不讓後面的翻天鷂子看到,揚了揚便重行收入懷中,冷笑道:「看清了沒有?湖廣清吏司有無海某人無關宏旨,回去稟明王爺,再縱容中官擾民,小心幽禁高牆,還得砍下你們的頭顱掛在東安門示眾。」 龍子龍孫犯法,罪不犯逆,大多械送鳳陽囚禁,稱為幽禁高牆。東安門的北端是東廠,經常將死囚的腦袋懸掛在東安門示眾。提起東廠,令人頭皮發炸。可是,中海又錯了,東廠西廠都由內宮主事內官就是太監,太監與太監之間,大多狼狽為奸,彼此之間多有來往。 弘治登基後,員外郎張倫奏請廢除東廠,英明的弘治皇帝也不肯廢除,但也知東廠太不像話,皇律規定犯人的枷自十五斤至二十五斤,東廠的枷居然重至一百五十斤,進東廠的人,想活著出來,簡直難比登天。因此,雖不廢東廠,但嚴禁東廠橫行。 目前主事的人姓羅名祥,後來的楊鵬,皆奉帝命嚴加管束手下,可以說,大明皇朝十六代帝王中(南明不算),東廠是當時最守規矩的一代。 中官聽中海提及東安門,吃了一驚,但東廠辦案的人,所用的腰牌卻不是有金有玉的小玩意,而是用紫銅雕製的睚眥腰牌。睚眥,據說是龍生九子中的一種,瞪眼齜牙,狀極猙獰。 韓中官根本沒看清是什麼玩意,反正看到金光閃閃,絕不是東廠的是腰牌,但摸不清中海的路數,是以不敢發作,略一遲疑,伸出右手說:「閣下是不是京師來的?請讓本官看看腰牌。」 中海向素素揮手,不耐地吼道:「趕他出去!收拾行囊準備啟程上京。」 素素應喏一聲,急搶而上。 八名王府衛士和兩名蔑片目定口呆,他們更摸不清中海的來頭,怎敢阻攔?得罪了京師派來查案的人員,弄得不好被抄家滅族那才冤呢。 翻天鷂子不是官,他不怕,厲叱叫:「且慢!」 素素杏眼一翻,厲叱道:「站住!報上官銜,你好大的狗膽。」 翻天鷂子吃了一驚,腳下一慢,素素已劈胸抓住了韓中官的衣領,手上用了三成勁,向下一翻,「哎喲!」韓中官驚叫,腳下發軟,接著叫:「夏師父,救……救……我。」 翻天鷂子不再遲疑,踏進一步叫:「放手!有話好說。」 驀地,房門口出現一個灰衣人,哈哈狂笑,向內躬身行禮道:「海大人,韓中官身旁藏匿江洋大盜,心懷不軌,妄調王府衛隊,用心叵測。下官願擒下太行大盜作證……」 韓中官毛骨悚然,但掙扎不得,情急大叫道:「夏師父,先走一步。」 翻天鷂子本來想替韓中官解圍,聞聲立即應聲擊破窗戶,閃電似的穿窗而出,上屋走了。 灰衣人一聲長笑,追出叫:「惡賊,你走得了?」 素素抓起韓中官,脫手便扔,大喝道:「快滾,小心你的頭顱。」 中海推椅站起,拍案向衛士們喝道:「朝庭召令各地蕃王領擁三衛,用意是應付不測之變,你們食君之祿,當知保國衛民之道,為何甘心聽命於內臣,魚肉百姓小民?中官不許干預外事,賜田也限於蕃邸百里之內,韓中官遠離府城兩百里與民爭田,違法亂紀罪不可恕,追究起來,你們難脫關係。速轉告你們的百戶長,必須立即啟程稟明王爺善後。 「本官姓海,從京師來辦案,奉旨於辦案期間,任何人如若不聽約束,一律格殺勿論,韓中官在身旁藏匿太行山大盜翻天鷂子夏聰,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到底是官兵呢,抑或是強盜?給我快滾!本官越看你們越生氣,滾回去聽候處治。」 「滾!」中海叫,「砰」一聲暴喝,他拍桌趕人。 衛士們屁滾尿流,悚然行禮告退。 素素在門外抓起韓中官,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腳,厲聲說:「賤骨頭,你這沒出息的小病棍,滾回去。」 中海站在房門口,威風八面地叫:「韓芳,回去把你召來的惡棍們聚集在客家,本官隨後就到。」 一群人狼狽地逃出店門,急如喪家之犬走了。 素素等眾人走遠,低聲急問道:「大哥,你還要前往宓家冒險?先別說有拆穿紙老虎之虞,單只翻天鷂子一群惡賊也不易打發啊!」 中海呵呵笑,低聲道:「翻天鷂子那群人,比起小襄王一群好漢,不是小巫見大巫。」 「但……咱們根本用不著冒此不必要之險,是麼?」 「正相反,咱們要利用這次的機會,移禍江東。」 「移禍?移給誰?」 灰影一閃,屋頂飄下剛才追翻天鷂子的灰衣人,走近拱手行禮,笑道:「老弟,你這一招真絕,佩服佩服,在下橫江白練梁衡,在大江水道的鏢行朋友中小有名氣。」 中海向房中伸手虛引,笑道:「梁師父,請到裏面小坐,此非說話之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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