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龍騰(81)_雲中岳

八一

　　聚弩齊發，從四面八方向樹幹射來。索斷樹枝完全恢復原狀，同時也引發了各處伏弩的機關。

　　「啊……」首先遭殃的五姑娘發出慘厲的尖叫，扔劍便倒，第二聲還未叫出，便開始扭動抽搐掙命了。

　　接著另外兩個女人的狂號，動地驚天，整座山谷回聲隱隱，令下面的村民聞之雀躍，也感到毛骨悚然。

　　滄海神蛟伏得快，但也感到有東西掠頂門而過，驚出了一身冷汗。

　　奪魄無常恢復了自由，重重地附落樹根，跌了個昏頭轉向，被女人們的慘叫聲驚得心膽俱裂，顧不得去解仍套在小腿上的活套，火速拔回刀，扭頭撒腿便跑。

　　滄海神蛟不敢追，撐起上身大叫：「老五，不可亂跑，站……」聲未落話未完，奪魄無常狂叫一聲，突然向前一仆，倒在三丈外，不住狂叫：「老四，救……救我，老四……」

　　叫聲慘厲刺耳，接著，「砰」一聲響，一截枯樹倒下了，叫聲倏止。但地上仍有沙沙之聲，顯然他仍在掙扎。

　　滄海神蛟驚出一身冷汗，身上發冷。但他不能見死不救，猛地拔出三棱刺向身畔一株樹枝砍去。

　　接住了樹枝，他用樹枝開路，急急向奪魄無常走去。

　　他來遲了，奪魄無常已停止了掙扎，右腳被一把對付山豬的大型犬牙鐵夾鉗住，肉綻骨裂。犬牙夾的上端有一根樹枝，可隨夾翻動，人不倒則已，倒則樹枝恰好壓住腿彎，爬不起來。

　　同時，引動了旁立的枯樹，枯樹其實不枯，而是故意安裝好了的墜木，墜木一倒，恰好打破了奪魄無常的腦袋。滄海神蛟以樹枝開路趕到，人也剛好斷氣。

　　滄海神蛟倒吸一口涼氣，用火摺子點燃了火流星，通知受阻村外的錦毛虎，然後冷靜地替自己的處境盤算。

　　他到底是個經過大風險的人，臨危神智不亂，略一盤算，便想出脫身的辦法。

　　五個人同來，四個人死亡，他怎敢再冒險入村？逃得出天羅地網已是萬幸了。他向四周仔細打量先前的樹幹附近，四、六兩女仍在抽搐，可以隱約地看到她們在作瀕死的掙扎。

　　「我自顧不暇，顧不了你們了。」他冷然地低叫。

　　憑著他超人的記憶力，他摸上了來路，小心翼翼地用樹枝探路，直至東方發白，方始遠離了險境。這期間，他聽到下面人喊馬嘶，但分不了他的心，他已無暇他顧。

　　站在村東北的山麓上，晨曦中，他看到村西的原野中煙塵滾滾，怪叫如雷，馬嘶聲震耳，顯然那兒仍在展開生死狠鬥。

　　再向村中看去，隱約可看到寨牆上嚴加戒備的村民，刀槍的寒芒，不住閃動，但卻寂靜無聲。他只消看了第一眼，他便知老大並未攻入村中，有人在旱田綿延的川坡原野中纏住了老大。

　　他一咬牙，向鬥場奔去。

　　＊＊＊

　　他到了村西，這一面是最易攻村的所在，也最難防守，曠野中不易設下埋伏，而且怕被惡賊們發覺，不敢裝設陷阱，也不敢出動大批的人手，怕惡賊們突然進襲逃避不及，所以形成防守最薄弱的一面，只來得及在刺竹的後端挖了陷坑，前面安裝了部分伏弩，寨牆前有擒人的留客住，和鉤馬腿的伸縮鉤鐮槍。只是地方廣闊，而設置的時間也不夠，不易防守，所以中海要親自在這一面主持大局。

　　村東的山上傳來了慘叫聲，身後的五名健壯青年人一蹦而起，他扭頭低叫道：「不可自相驚擾，沉住氣。去，告訴所有的人，不許任何人出聲。」

　　五個青年走了四名，門樓前面的垛口旁粗製的弓箭已準備停當，所有的箭手皆等候他發令。寨牆上數十個人全緊張地等候最後的一刻到來，每一雙眼睛皆睜得彪圓，向已泛朦朧晨光的原野極目搜視著。

　　「砰」一聲，村東山上響起了爆炸聲，一道火光搖曳而上，「啪」一聲響，半空中爆出百十顆流星，紛紛下墜。

　　「去請族長來，快！」中海向身後的青年人叫。

　　門樓側方，站著兩名壯漢，中海向他們叫：「下令備戰！」

　　兩名壯漢將手中的大海螺湊近嘴巴，低沉抖切的螺聲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唏聿聿……」遠處突傳來馬兒的嘶鳴。

　　吳琨山帶著人到了，爬上門樓氣喘吁吁地叫：「老弟台，聽，馬嘶……」

　　中海淡淡一笑，搶著說：「這證明了賊人已有人送命在村東，他們沒有多少人，即將傾全力在村西作孤注一擲了。老伯，你在這兒主持……」

　　「老弟，你……」吳琨山驚叫。

　　「小可出去和他們一拼，可以牽制他們，免得他們全力攻村。殺賊於村外，比等賊人入村互殺高明。千萬記住，不許任何人吶喊助威，以免被賊人知道小可在村中主事，日後貴村危矣！我由村南走。瞧！他們快來了。」

　　說完，他匆勿走了，拋下手足無措的吳琨山。

　　晨曦下，淡淡的霧氣中，漸漸出現了人馬的形影，像是幽靈出現，十一匹排成一列，只有六名騎士。

　　「吆喝……」一聲怪嘯打破了四周的沉寂，六匹馬像潮水般衝到，猛撲寨門，接近了第一道鹿寨前，馬兒一喘，伏弩全部報廢，只傷了一匹馬的後蹄。

　　飛起六絛飛爪百鏈索，鉤住了鹿寨，騎士飛躍下地，馬兒立即轉頭狂奔，鹿寨倒下了。

　　六個男女騎士藉盾掩身，飛越第一道鹿寨，到了陷坑的前端。

　　錦毛虎在中，大聲吼道：「時辰已到，屠村！」

　　吳琨山沉不住氣，抓起身旁的鋼鎚，「噹噹噹」鑼聲震耳，數十把竹弓齊發，箭如飛蝗。

　　已從村南繞出的中海心中有數，暗暗叫苦道：「糟！吳族長令下得太早了，惡賊們定會提高警覺，大事不好。」

　　他只好不顧惜體力，全力狂奔。

　　果然料中了，箭雨射到，六男女不再冒失搶進，以盾護身逐步向前探索，發現了陷阱，從容而過。錦毛虎奮勇當先，入寨的小徑沒有刺竹林，只設了拒馬與鹿寨，六個人六具盾排成半弧，箭全無用武之地，砍毀拒馬和鹿寨之後漸漸接近了寨門，大勢去矣！

　　吳琨山滿頭冷汗，這才記起忘了中海的叮嚀，令下得大早，被賊人發現了埋伏，後悔也來不及了哩！

　　距寨門不足六丈，是一排活動的鉤鐮槍。錦毛虎用劍探地而進，地面的消息一動，鉤鐮槍兇猛地勾出，鉤在盾上暴響連連，六支劍從空隙中揮出，槍觸劍即折。

　　「我先上。」錦毛虎大吼。

　　這瞬間，身後馬嘶聲驚天動地，中海的吼聲破空傳來：「疤眼老三，你的死期到了，血債血償，納命來吧。」

　　馬嘶聲此起彼落，蹄聲如雷，十一匹健馬被中海用刀趕散，四處奔竄。

　　錦毛虎一怔，腳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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