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大地龍騰 | 上頁 下頁 |
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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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海一怔,不知對方問這些話有何用意,一時無法回答,身後怪老人到了。 怪老人仰天打了個哈哈,支著打狗棍,笑道:「白衣神君,久違了。真想不到,你也來邊荒淌這一窩子渾水,縹緲仙子留下的劍訣,委實魔力太大,害人不淺,哈哈!」 白衣神君冷冷地掃了怪老人一眼,大剌剌地問:「鬼丐,鬼愁嶺山神廟的把戲,是你一手促成的嗎?」 鬼丐哈哈大笑,怪眼一翻,反問道:「你說,你憑甚麼認為是我玩的把戲?」 「你叫鬼丐,這兒叫做鬼愁嶺,劍訣藏在積骨窟,也是與鬼相混的地方。」 「怪事,這兩年來,縹緲劍訣大概有十部以上出世,出世處稀奇古怪,上至黃山天都峰頂,下至東海黑水洋底,這部出世在積骨窟,有何不對?你有什麼理由一口咬定是我鬼丐常真所玩的把戲?」 「哼!假使我不是早已在這兒藏身,也許會上當了。」 「你並未上當,追上枯骨魔僧,你便可以得到劍訣了。」 「你為何不要?」白衣神君沉聲問。 「哈哈!俗語說,當仁不讓;如果我臭要飯的有機會,早已搶到手啦!」 白衣神君重重地哼了一聲,聲色俱厲地說:「你的藝業比賊禿高明三分,剛才你拾劍訣的機會多的是,但你並未攫取。你聽著,我白衣神君不遠數千里趕來,當然不願意被人愚弄,我只找你要劍訣,你等著,我先問問你的同伴。」 「我老要飯的同伴,哈哈,奇聞。」鬼丐狂笑,向廟門口五名呆立的大漢一指,又道:「瞧,那是與尊駕齊名,同稱二君的……」 「呸!老不死你胡說八道。」 「別罵別罵,那些人當然沒有玉麒麟成君玉在內,幾個小輩是麒麟山莊大總管的朋友,他們是找人來了,與此事無關。老要飯的是孤魂野鬼,你幾時聽說過我有同伴的?」 「這人不是你的同伴?」白衣神君指著中海問。 「哈哈哈哈!見鬼!」鬼丐常真狂笑。 中海不得不說話了,搖頭道:「諸位都誤會了,小可乃是肅州衛的流犯,在衛所苦役八年。去年八月成化皇帝大行,九月新皇頒赦,今年正月赦令到達衛所,閏正月初十小可獲赦返鄉。今天是閏正月二十一,小可恢復自由身只有十一天,歸心似箭,獨自冒暴風雪啟程,剛才在廟中歇腳,如此而已。大叔若是不信,請驗看小可的臨時路引。」 說完,他在懷中掏出路引遞給白衣神君。 白衣神君看了一遍,再打量中海的渾身上下,問:「你叫龍中海?」 「正是小可。」 「你廿四歲?」 「不信。」 「你十五歲便行兇殺人?」 「不,這是天大的冤枉,小可這次返家,必須將暗中陷害我的人找出來,他必須受到報應。」 「你的師父是誰?」 「師父?對不起,我弄不清甚麼人可以稱做師父。家父自小嗜好射獵,可力搏老豹,小可自幼隨父練筋骨及防身把式,如此而已。」 白衣神君淡淡一笑,又問:「你的雙臂有多少斤兩?」 「不知道,大概可搬動三五百斤大石,可拉五石弓。」 白衣神君的眼中湧起滿意的神色,又問:「你聽說過一琴一劍,三丐三生,一主二君五妖魔的事嗎?」 「小可毫無所知。」 「剛才獲劍訣溜掉了的和尚和追去的人妖,是五妖魔中的枯骨魔僧宏一,小孤山人妖靳雲英。」白衣神君一面說,一面向老怪人一指,又道:「這位老要飯的,是三丐中的鬼丐常真。我,是二君中的白衣神君,姓侯名全福。」 中海暗將這些人記在心中,口中卻說:「我不知大叔說這些話有何用意,小可認為一切與小可毫無關連。」 白衣神君將手中的路引揉成一團,笑道:「怎說無關,你……」 中海大吃一驚,大叫道:「把路引還我,這是小可的身家性命,你怎能揉了。」 白衣神君將路引揉成一團,可把中海急得冒了一身冷汗。 那時,蘭州是西北的軍政中心,流配的人犯,皆由這兒收容發遣,充軍的人犯,也由這兒的官府編遣至各衛。 因此,這兒也是刑滿遣還的人換發身分路引的地方。衛所發出的臨時路引,只能在蘭州以北通行,必須在這兒換引,不然麻煩大了,說不定再加上十年八年徒刑,也許永不再見天日,十分嚴重。 白衣神君揉了他的臨時路引,他怎不焦急?不顧一切大叫,同時搶近伸手便抓。 白衣神君臉色一沉,叱道:「站住!你好大的膽子。」 中海一驚,站住了,丟下死狼,虎目生光,大聲叫:「大叔,你也是活生生的人,人心是肉做的,我受苦八年,只為了要等到能清清白白地做人的一天到來,目下好不容易熬到這一天,你卻要毀我的路引,不啻將我重新打入更黑暗更深的十八層地獄。大叔,你我無冤無仇,你怎能對我這個含冤八載流配邊荒苦役八年的人出此絕著?你不怕良心難安?」 白衣神君換上了笑臉,笑道:「青年人,稍安毋躁,聽我說。我可以替你弄一張皇親國威的身分證明,可以替你找出八年前令你受苦流配的真相。這張路引對你有害無益,你換了新引返鄉,引上也會將你的流配情形一一詳記在上面,到巡檢司報到歸籍,你永遠也休想安逸……」 中海怒叫道:「那是我的事,我從不希望不相干的人相助。」 「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白衣神君一字一吐地說。 中海愕然,訝然問:「怪事,為甚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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