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雲中岳 > 大刺客 | 上頁 下頁
二一六


  濠橋上堆設了三重拒馬,斷絕交通防止刺客偷渡,山寨各處也出現了燈火,戒備加強了。

  第一寨的嘀樓上,兩名嘍囉爬上了燈閣。燈閣後面有座旗台,豎立著一根四丈高的巨大旗桿,旗斗上可容納四個人,有警訊時懸旗號指揮。燈閣則有五根兩丈高的燈桿,這是夜間指揮的信號台。

  兩名嘍囉正在熟練地升上一盞氣死風桔紅色的燈籠,弄妥後將燈向上拉。

  燈剛升至半桿,天宇中突然傳出可怕的尖嘯聲,其聲尖銳刺耳,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尖銳嘯聲起自濠外的尖木陣,劃空而至速度驚人。

  這是綠林朋友所用的響箭,但箭桿上所帶的木哨要細小些,所以其聲特別尖銳淒厲,動人心魄。

  「啊……」燈閣上正在升燈的嘍囉,發出可怖的慘號,被箭的巨大衝力震出,撞倒了扶欄,向下栽落兩丈深的地面,箭嘯聲倏然而止。

  燈向下落,火光倏滅。

  箭嘯聲又起,劃空呼嘯動人心魄,飛向兩三百步外的第二寨去了。

  寨中大亂。在寨堞上把守的人一個個心驚膽跳,身子不敢伸出垛口,惟恐被冷箭所傷。

  燈號終於升起了,四面八方的警哨按信號指示向山寨撤回。

  東南三里外,山頭上升起了一盞紅燈。

  伏在尖木陣下的林彥,看到了那盞燈。他知道那一定是土狼谷,那一面的人正用燈號回答,等於替他指示方向。僅知道方向是不夠的,他必須捉一個活口帶路。

  他蛇行鷺伏小心翼翼地向山下退。他到山寨騷擾,用意是牽制住山寨的人,並不想進入。雖則這種木造山寨阻不住他。

  他蟄伏在山下的大道旁等候獵物,極可能有人經過此地。

  他雖然不知道嘍囉們的秘密進出道路,但料想大道絕不會無人走動。

  果然所料不差,伺伏片刻,南面出現三個黑影,正沿大道奔來。

  三黑影在十餘步外止步,最前面的人扭頭向同伴問:「張頭領,信號指示要返回山寨嗎?」

  「不是的。」張頭領欠身說:「呂二爺,山寨有警,立即禁止出入,外圍撤回的人,須繞至後寨的山坡下,等候燈號指示行動,燈號可指示外面的人搜索敵蹤的地區,咱們須從右面的山脊撤走。」

  「那就勞駕張頭領在前領路了。哦!燈號指示些什麼情況?」

  「燈號僅指出前寨有警,各組巡哨立即撤回,如此而已;燈號無法詳示。」

  「那就走吧……」

  話未完,七八步外人影乍現。

  「不用走了,在下已久候多時。」現身的林彥說:「張頭領,你是在下所要的人。」

  「咦!」張頭領大吃一驚:「你……你是……」

  「大刺客林彥。」

  呂二爺反應超人,身形倏動,右手隨身而轉。

  林彥右跨一步,電虹幾乎貼左肩而過。接著腳下左折右移,上體左晃右扭,快速的移位令人目眩。

  電虹亂飛,破空的銳嘯聲綿綿不絕。

  呂二爺雙手不住揮動,身形也時高時低忽在忽右,有如隨歌而舞,電虹隨手飛出,急如驟雨。

  終於,呂二爺身形靜止,銳嘯聲也消失了。當最後一把飛刀在五丈外墮地時,林彥發話了。

  「在下一聽你是呂二爺,就知道你是京師第一位飛刀高手,技絕群倫的飛刀呂呂振山大駕到了,你無法出其不意突襲啦!第一飛刀高手,如此而已。現在,你看我的。」

  他的左手一伸,飛刀呂竟然沉不住氣,左閃八尺。

  林彥的暗器絕技,可說天下聞名,毒龍就是栽在他的暗器上的。刺客如果暗器差勁,就不成為刺客了。

  先聲奪人,飛刀呂九把飛刀突襲失敗,心慌在所難免,所以林彥手一動,這位飛刀高手不敢不閃避。

  可是,並沒有暗器發出。林彥的左手,抬起抹抹嘴唇說:「我在想,是否應該用飛刀回敬你。呂老兄,你善用飛刀,仗飛刀成名,如果也死在飛刀上,你老兄介意嗎?」

  「你……」

  「江湖道上,玩暗器的人死在暗器上,似乎平常的很,有人說是報應,可能有些道理。喂!呂老兄,你信不信鬼神?」

  飛刀呂大喝一聲,雙手齊動,接著飛退丈外,向側急竄奇快絕倫。

  但還不夠快,要快也快不過暗器。

  林彥已先一剎那離開原地,在六把飛刀到達的前一剎那脫出飛刀籠罩的威力圈,不等閃勢停止,左手猛地一抖,電虹脫手破空而飛。

  「啊……」竄走的飛刀呂淒厲地狂叫,重重地摔倒,右脅下飛刀入體,只留刀柄在外。

  「那是你自己的飛刀。」林彥大聲說:「刀貫右腎,沒有人能救得了你,在下抱歉。」

  「補……我一劍……」飛刀呂嘎聲叫。

  「抱歉……你們敢走?」

  張頭領與另一同伴撒腿狂奔,生死關頭不敢也得敢。

  林彥身形暴起,快愈電火流光。

  「先打發你!」他沉喝,右手大弓起處,點在走慢一步的黑影背心,不等人倒地,他已飛躍超越而過,落地時恰好在張頭領身後不足三尺,伸手可及。

  張頭領還不知強敵已到了身後,失魂落魄地狂奔,突覺背領一緊,奔勢受阻,大喝一聲扭身一肘後攻,臨危拼命。

  一肘落空,驚叫一聲,被人拖倒在地,「噗」一聲右肩挨了一記重擊,只感到如中雷殛,眼前發黑。

  「帶在下去土狼谷,饒你一死,不然,哼!」

  「你……你說話算……算話嗎?」張頭領含糊地問。

  「林某言出必踐。」

  「我……我領……領路。」

  「你知道領錯路的後果嗎?」

  「知……知道,在……在下的命在……在你手上。」

  「知道就好,站起來。」林彥一面說,一面拔出對方的刀丟掉,再搜是否有短刀或暗器。

  一線天外面便是谷口,一線天果然名不虛傳。山並不高,僅二十丈上下,像被人砍了一刀,兩側峭壁中間是寬僅八九尺谷道,上端最廣處也不過三丈左右,兩壁風化了的碎泥一沾就落,想往上爬難似登天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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